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知地知(第2/5頁)

四個小黃門、兩個宮女忙應聲退下,空蕩蕩的大殿上只剩下兩個人對坐著,永福公主盯著鶴嘴裏裊裊升起的輕煙出神半晌,才輕嘆道:“國公,本公主的終身大事,你……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是不是?”

楊淩身子一震,猛擡頭對上永福公主幽怨的雙眸,他的目光不由又垂了下去,半晌才無奈地道:“殿下勿怪,我……的確沒怎麽上心,倒不是我有意怠慢聖意,實在是……”

永福公主唇邊綻出一絲苦笑,說道:“你要我當你是朋友,怎麽自己反而吞吞吐吐了?楊淩,現在你不是國公,我不是公主,你面前的女子叫朱秀寧,一個被你掌握著終身幸福的小女子,請你不要把它當成一件公務,推心置腹地和我說說心裏話兒……成麽?”

楊淩還是才知道她的閨名,秀寧秀亭,原來這是永福永淳兩公主的名字,他惶恐地站起身,局促地道:“殿下言重了,楊淩……唉!楊淩……就直說了吧。”

他想起紅娘子說過的話,慨然說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如何能不慎重?男子入錯了行,還可以改行,女子嫁錯了郎,便是一生一世的錯,楊淩對殿下的終身大事又豈敢馬虎?可是……”

他無奈地道:“楊淩不知道該如何幫殿下選一位中意的駙馬。我一直沒怎麽在意‘諸王館’的事,實在是因為不覺得那樣能夠選出一個令公主滿意的夫婿,這樣選出的駙馬如同一場賭博,楊淩就是瞪大了眼睛天天盯在那兒,對於這場賭博是輸是贏,也不會爭加一點勝算的籌碼。”

永福公主的呼吸急促起來:“駙馬,自古便是這般選法,有何不妥?”

楊淩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道:“自古如此便是正確的麽?我便是天天盯在那兒又能如何?所挑人選不外乎三樣,一是相貌,二是才學,三是品格。即便選出一個豐神如玉的翩翩少年,貌美俊俏便適合做夫婿麽?就連男子選妻,首重還是一個德字,何況女子。貌美輕浮,無行孟浪的少年,臣查過以往的皇家档案,這樣入選的駙馬並不少,只是被皇家規矩壓著,不敢囂張大意罷了,私下裏偷香竊玉的並不少,其中大多怕著皇家不敢接近女人,便……便行斷袖分桃之事。”

永福公主聽的臉上火辣辣的,她在深宮,哪知外面醜惡。公主住在十王府,一年下來和駙馬就和牛郎織女差不多,可是駙馬爺不敢動女色,被人抓到哪還得了?皇帝老丈人殺女婿可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駙馬爺翩翩少年,又貌美如花,加上大明本來就尚男風,做出斷袖分桃之事,甚至雌伏在下扮女人,有什麽稀奇的,同性好友共榻而眠,你皇帝老子也管不得吧?永福公主想象若是自己夫君著女裝,扮女人來取悅一個男子,不由心中欲嘔,她偏過了頭去,酥胸起伏,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楊淩又道:“再說才學,這是公主招駙馬,不是朝廷選狀元,即便找個才高八鬥的大才子,大才子和好夫君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更不是夫妻恩愛的保證。還有品格,記得前朝有位公主選的駙馬是位孝廉,那品格夠高尚了吧,至仁至孝,無人不敬,結果一和公主嘔了氣就換上舊衣服,離開駙馬府回家去住,這是一個丈夫的胸懷和男子的氣度嗎?他倒是至孝,老母病逝,他便絕食隨老母去了,孝道盡的淋漓盡致,那為夫之道、為父之道呢?選夫君,相貌、才學、人品固然重要,卻不是最最要緊的,現在讓臣為殿下選駙馬,卻只能從這些方面著手,公主,你讓臣如何下手?”

永福公主六神無主地道:“那……依國公之見,這駙馬該怎麽選?”

楊淩默然半晌,才輕輕搖搖頭,說道:“沒得選,駙馬是公主的夫君,能否夫妻恩愛,要看駙馬喜不喜歡公主,公主喜不喜歡駙馬,若是兩情相悅,那便夫妻恩愛。可是公主有機會去認識他們,知道誰合自己的意、可自己的心麽?沒有機會!直到洞房花燭夜,公主才見得到駙馬爺的相貌,至於他合不合自己的心意,那已是成親之後的事了。”

永福公主從來不覺得女子三媒六證選夫君、洞房之夜見夫君有什麽奇怪,畢竟這種事是她自懂事起便經多見慣的,人人都這樣做、這樣說、這樣認為,就很少會有人去想它合不合理。此刻楊淩一說出來,她才驚覺這樣是何等荒謬。

公主一嫁,再難回頭,即便真選出一個相貌、才學、品德全都出眾的人,他的性情脾氣能否和自己合得來?夫妻之間最重的是一個情呀,如果性情不合,哪來的情意?用自己的終身去做一場不知道結局的賭博……

想到這裏,永福公主心驚肉跳地站起身道:“那……本公主該怎麽辦?楊大人,你……你智謀高絕,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