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上諭勘陵(第3/4頁)

韓幼娘抗聲道:“我相公是屈打成招,求皇上發回重審。”

張永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你們候著吧,先帝爺這份字畫,咱家要請回宮去給皇上瞧瞧,楊韓氏,請將字畫給我。”

韓幼娘全賴這副字畫暫時護住相公,聽了張永的話不禁躊躇起來,張永呵呵笑道:“楊韓氏,咱家奉了皇上旨意,難道還會誑你不成?”

楊淩對幼娘道:“幼娘,將先帝丹青墨寶交予張公公吧,不必相疑。”

韓幼娘聽了,這才雙手高舉,恭恭敬敬奉上字畫,張永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副已經裝裱過的字畫卷起來斜斜揣在懷中。扭頭對刑部尚書洪鐘道:“洪大人,皇上口諭,暫停行刑,法場候命!”

說著張永轉身走下台子翻身上馬,飛騎絕塵而去。

保和殿內,正德持著那幅畫念道:“森森百丈松,雖磊珂多節,用之大廈,終是棟梁之材。”正德念罷恨恨一捶桌子,說道:“父皇,你計楊淩小過,對他寄望甚深,可他如今犯下的大罪,還算得是小小磊珂麽?”

張永眼角一掃。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神情道:“皇上,奴才愚鈍,一直就想不透,皇上對楊淩信任有加,楊淩此人可謂前程似錦,何以去了陵上不過區區幾日,就糊塗地犯下這般滔天大罪?奴才沒讀過幾本書,但是也知道人若犯罪,必是有利可圖,若是欺君,那更該是有重利相誘,楊淩圖的是什麽呢?”

正德神色一動,轉首望向他道:“老張,有話就說,不必跟朕拐彎抹角地,你是說楊淩沒有欺君的理由?”

張永賠笑道:“老奴可不敢說,不過照理說呢,就算陵上工程有利可圖,也沒有告發此事好處更大,楊淩怎麽這般愚蠢,老奴可是想不通了。”

正德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有陵上目睹者親口作證,還有其他知情者奇怪死亡,這還不足以證明麽?何況他們可是招了供的。”

張永諂媚地笑道:“是是是,所以老奴說自己愚鈍呢,說起來楊淩這幾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生生擒回京來不肯認罪服刑,非得動了大刑才招,這不是賤皮子麽?”

正德聽出他言外之意仍是說楊淩是被屈打成招,不禁扭頭瞧了他一眼,回過頭來又端祥父皇那副字畫良久,不由想起那日父皇拉著他的手說過的話:“皇兒,朝中盡是一班老臣,可不能輔佐皇兒一世,楊淩此人重情重義,為政言軍頗有獨到見地,好好磨勵一番,說不定可做你股肱之臣呢。”

正德一想起來,父皇的音容笑貌宛然就在眼前,不禁黯然神傷,他遲疑半晌才道:“可惜帝陵金井輕易動不得土,否則朕真想派人好生去察驗一番,看看楊淩是否真地欺騙了朕。”

張永一聽忙道:“皇上,原本泰陵上是不可輕易動土的,可是如今皇上要遷陵,那兒就棄置了,莫說驗一驗,就是全刨開也不打緊了。皇上不如派人去瞧瞧,若是證據確鑿,朝野上下誰也再無二話可說,若是沒有問題,這風水既然不曾壞了,那麽只是動動土,說不定想些法子便可彌補,仍然可做帝陵之用,朝堂裏皇上也不必令百官為難了。”

正德一聽猛地一拍額頭,叫道:“正是,朕一直記著那裏動不得,卻忘了今時不同往日,張永,你快去傳旨,楊淩一幹人等押回天牢,朕要派人親往泰陵察驗。”

正德說得十分歡喜,今日朝上三位顧命老臣齊聲反對,把加稅說得如此嚴重,正德還真地沒有膽魄壓制三公強行頒旨,況且見了父皇親筆,又聽了張永的話,他的心中也起了疑問,如果真如張永所說,豈不皆大歡喜?

“老奴遵旨!”張永笑嘻嘻應了一聲,轉身急忙離去,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劉健、謝遷、徐貫、焦芳、劉宇、楊霖等大臣向保和殿走來,張永急著傳旨,也顧不上理會,匆匆地走了。

李東陽、謝管是為了征稅的事兒來地,有些話在朝堂上不便直言,想在後殿再好好和皇帝理論一番。至於徐貫等人卻是來勸皇帝加稅的,不過他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就是稅賦因地而異,貧地少征、富地多片,如此一來富地今年的稅賦要翻兩倍,窮地只加三成,雖然一樣怨聲載道,只會造成富地變貧,貧地更貧,但這辦法總好過全國均攤。

不料幾個人剛剛進殿,正德已欣然道:“眾位愛卿來得好,朕要派人去泰陵勘驗,以查實楊淩等人是否欺君犯上,你們看派誰去好?”

這位小皇帝妙想天開,常常一個想法行了一半就拋在一邊另行其道。這些大臣們早就習慣了,雖說這班老臣還是跟不上正德的跳躍性思維,倒也能處之泰然、隨機應變。

李東陽怔了怔立即說道:“臣願往泰陵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