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節 守望(第2/4頁)

他把冰雪比喻成蒙陳雪,卻把自己比喻成青草,雖是感慨,用意不言而喻。

古倫特半晌才道:“若是沒有雪兒冬天的滋潤,這草兒也長不了那麽歡吧?這真主給了我們世間萬物,每一樣想必都有真主的道理。”

阿勒坦一愣,沒有想到沉默寡言的古倫特竟然也詞鋒犀利,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望向了古倫特身上的羊皮襖子。古倫特穿的羊皮襖有些破舊,有些地方已經開線,阿勒坦嘆息聲,“古倫特,可惜你這牧場上最好的牧民卻只能穿著破舊的羊皮襖,若是跟了我,我想天天穿新皮襖也是不成問題。”

古倫特含笑道:“真主下的子民都有自己的命數,讓羊披著狼皮未免不倫不類。”

阿勒坦臉色一沉,“古倫特,你這是什麽意思?”

古倫特微笑回道:“回長老,我只是想說,我貧苦慣了,這羊皮襖我穿著舒坦,若真的穿上了新的皮襖只怕不習慣。”

阿勒坦沉聲道:“你不習慣,不代表你的爹娘兒女不習慣。”

古倫特這次沉默了下來,阿勒坦又道:“古倫特,方才我見到這牧場馬匹不少,其實如果你能和我合作的話,賣個幾百匹也是不成問題。到時候我給你雙倍的價錢,你把錢給塔格豈不更好?”

“這世上什麽都可以賣,可就是良心不能賣。沒有了良心,真主不會饒恕。”古倫特沉聲道:“長老,你若是想賣馬,可去和塔格商量,她若是同意,我一文錢都不用收,不是我用雙手掙來的錢,我花著不舒坦!”

古倫特言語鏗鏘,並不退讓,阿勒坦突然大笑了起來,用力拍拍古倫特的肩頭,“古倫特,你很好,沒有辜負了塔格的信任,你的忠心,我喜歡。”

他說完後,已經快要到了谷口,閃身出了谷口,帶著一幫手下呼哨而去。

古倫特身邊的牧民紛紛問,“古倫特,長老來這裏做什麽?”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會安什麽好心。”

古倫特揮手止住牧民們的議論,對身邊的一個小夥子道:“桑巴,你去我們族中找塔格……”他低聲說了幾句,桑巴連連點頭,上馬離開了谷中。古倫特又道:“桑結、卡維你們跟我來……”

桑巴出了谷中,一騎飛奔,到了族中聚集的地方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蒼茫的雪色中,狂風卷起,嚎叫不休。

桑巴徑直找到了蒙陳雪,蒙陳雪正和莫風、巴爾圖幾個牧民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見到桑巴,有些詫異問,“桑巴,你怎麽來了,牧場那裏出問題了嗎?”

桑巴把白日說的事情說了遍,急聲道:“塔格,古倫特說,阿勒坦多半不懷好意,請塔格定奪。”

和眾人一起的還有郎木莫,也是個長老,一直負責掌管蒙陳族的錢物,當初在阿勒坦找茬的時候,倒一直堅定的站在蒙陳雪的身旁。聽到這裏,沉聲道:“桑巴,阿勒坦怎麽說也是族中的長老,他就算……那我們也不能輕易的懷疑他的用心。說不準……他也是想為族中盡分力呢。”

莫風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狼還會吃草?我只怕他已經開始圖謀牧場裏面的馬匹了,這次過來,不過是踩盤子。踩完盤子後,想必很快就要動手了。”踩盤子是道上的黑話,就是說打劫前,要過來打探下地形。莫風雖是在草原幾年,可匪氣不減,說的還是道上的行話。

蒙陳雪想了半晌,蹙眉道:“按照常理來說,他不會和我們公然鬧翻,這對他絕對沒有任何好處。他如果真的要硬奪牧場的馬匹,那會被草原人嗤笑,無法在草原安身。”

眾人都是點頭,莫風卻道:“如果他明裏不來,暗中下手呢?”

“莫風,你的意思是?”蒙陳雪沉吟問,“你說他會讓別人暗中對牧場下手?他會這般不可救藥嗎?”

雖然說是懷疑,可蒙陳雪知道,這也是大有可能,不由心中焦急。

巴爾圖卻道:“塔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牧場雖是有所防備,可還要防備別人突襲。這幾日,我們要加強各個牧場的防備才好。”

蒙陳雪點頭,無奈的嘆息道:“那就明日通知蒙陳族的四個牧場,讓所有人加強防備好了……”

帳外狂風呼嘯,天色更黑,蒙陳雪掀開簾帳,一股冷風吹入,讓眾人身上發寒。

“天氣寒冷,桑巴,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早起來,我和你一塊趕赴牧場,商量加強防禦的事情。”

眾人點頭,卻都是憂心忡忡,蒙陳雪出了營帳,回轉到自己的氈帳內,坐下來望著一明一暗的油燈,輕咬紅唇,怔怔的出神。

扭頭望向馬邑的方向,雖知道蕭布衣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到來,這裏離巴陵可是數千裏之遙,可蒙陳雪只是想,蕭大哥,我多麽希望你快點到來,雪兒抗的很累,阿勒坦不滿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卻不知道,我對這個族長的位置是多麽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