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六六章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第2/4頁)

對缺乏樂子的齊國貴族來說,此行便是一次秋日遠遊,實在是日後與人扯淡時地絕好談資,那十萬八萬兩地銀子,倒還在其次。他們並不擔心秦軍會變臉綁票……因為按照協議,他們只消把秦軍一幹人。送到羊腸坂軍營即可,那裏是秦齊對戰的最前線。有五萬齊軍精銳據險駐紮,還怕秦軍掀起什麽風浪不成?

而秦雷之所以要這些王公隨行,一來是為了免於被齊國軍民在沿途騷擾,要是被攪得日夜不寧、寢食不安,恐怕千裏路程走下來,部隊變成了空架子。還談什麽戰鬥力?

二來也是為了給這些齊國貴族增加一段經歷……敵人終歸是敵人,秦雷並不奢望通過這一路上地相處。便可以把這些人變成‘親秦派’。但有了這段經歷,這些人的心理一定會悄然發生變化。如果有一日秦軍真的兵臨成下,將上京城再次包圍,這些人的意志便不會那麽堅定,有可能會給秦雷可乘之機……在目前看來,這是一步閑棋,但也正因為這樣。才讓人無法看穿。

‘對於堅固的堡壘,從內部攻破是最好的辦法。’此乃秦雷的信條。

“未雨綢繆,勝過臨陣磨槍。”這是秦雷地另一個信條。

因此秦雷也用最高的規格招待這些人,一路上寶馬香車、美酒飄香,遍覽大齊山川河嶽,令諸位王公頗有些樂而忘返。

在這樣高档次地護送下,一路上海晏河清,太平無事。半個月便行完了千裏路程。來到了位於太行山麓的長治府壺關縣境內。此時已是十月初冬,北風卷地、草木枯萎,夜裏已經開始結冰了……

大軍便在壺關縣外駐紮修整,準備踏上歸國前的最後、也是最兇險的一段路程——壺關大峽谷。

壺關峽谷由五指峽、龍泉峽、王莽峽和紫團山組成,全程皆是懸崖峭壁。除了細如咽喉的羊腸小道、便是懸於陡壁上的橋梁棧道,其兇險程度不亞於蜀道之艱難。有曹丞相的詩為證: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崔巍。

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

水深橋梁絕,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無宿棲。”

向來牛氣沖天、小看天下英雄地孟德兄,在率軍西征,攻打盤踞在壺關一帶的高幹時,竟然毫不掩飾地發出了‘我心何怫郁,思欲一東歸。悲彼《東山》詩,悠悠令我哀。’的悲嘆,可見壺關峽谷之險。逾越天塹之難。

而今秦雷。也站在了這令千古梟雄痛苦難捱的峽谷外。歲月匆匆,千年以降。曹公和他的霸業已被風吹雨打去,但險峻的道路、惡劣的環境、甚至是寒冷地氣候,卻一樣都沒變。

……

站在營地之中,凝望著遠處莽莽的群山,想著未可知的前路,秦雷輕嘆一聲道:“行百裏者半九十,此道前路之難也!”

“王爺何須多慮。”身邊將領寬慰道:“有那麽多的齊國王公與我們同行,還怕有什麽亂子不成?”

緩緩搖頭,秦雷扶著腰間的寶劍,沉聲道:“前日接到密報,齊國上將軍辛稼奘,已經奉趙無咎之命,在半個月前趕到羊腸坂,接掌了齊國峽谷戰線的指揮權。”說著嘆口氣道:“你們說這個調令地意義何在?”

“如果僅是守住門戶,只需下令守將嚴加防守便可。”楊文宇輕聲道:“把個上將軍派過去,恐怕所圖匪淺啊!”

“圖什麽?”大皇子也在邊上,眉頭緊鎖道:“趙老賊顯然賊心不死,不想讓我們這麽輕松的回國呀!”

“難道他不顧及那麽多王公的性命了?”車胤國難以置信道。

“雖然趙無咎行事肆無忌憚,”羅雲搖頭笑道:“但葬送融親王那些人,他還是不敢的。”這些王公囊括了齊國諸家豪門大閥,趙無咎怎會一並開罪呢?

點點頭,秦雷淡淡道:“孤王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不是請他們遊山玩水的。”

“但齊軍要是鋌而走險怎麽辦?”秦靂沉聲問道:“峭壁棧道絕不缺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處!他們可以埋伏一支勁旅於壺關和羊腸坂之間,一欸觀察團離去便發難。仍可將我軍悉數留下。”

秦雷點頭笑道:“大哥所慮極是。”一想到可能被阻於懸崖峭壁之上,眾將不由心驚膽戰,一個個面色凝重起來。

秦雷卻把臉轉向了巍巍太行,望著黛青色的山巒,沒有再說話。

見氣氛有些沉重,秦靂便揮揮手道:“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眾將雖然心裏沒底。卻也只好紛紛施禮離去。

……

待眾人走凈了,場中便只剩下秦氏兄弟二人。

秦靂走到秦雷身邊站定。陪著他一齊望遠山,直到脖子酸痛,才低聲笑道:“你這是望穿秋水呢?”

秦雷搖頭道:“不,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