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鐵時代的風雲傳奇

1.風塵異客

選出了天下之主孫可望，於是大家繼續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前走。正行之間，忽見前頭塵土大起，似有千軍萬馬如飛趕來。

孫可望急忙下令：偵察兵，快去偵察一下，看看前頭的人馬有多少。

偵察兵去了，不一會兒飛馬回來：報告首長，前面並無兵馬，只是來了一個光腳丫子跑步的人。

孫可望：不可能，一個人光腳跑步，怎麽會掀起這麽大的煙塵？

偵察兵道：那是因為來人跑得太快的緣故。

真的有這回事？孫可望勒馬細看，果然就見煙塵之中，現出一人，華服碎爛，峨冠糾結，身上的皮肉比女人還嬌嫩，只是兩只腳跑得鮮血淋漓，都已經露出了白生生的骨頭。

眼見那人如飛也似地奔來，孫可望急忙上前攔住：站住，爾何物也？為何跑得如此之快？

突見前面有人攔截，就見那狂奔之人眼睛一翻白，向後一仰，“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竟爾是昏死過去。

原來這人飛奔已成癲狂，喪失了理智，體力透支嚴重，一經停下，立即昏倒。

暈倒了也不要緊，孫可望的部隊中，有一位傳奇神醫，名字卻不見經傳，叫陳正乾。

說起神醫，李自成的流寇兵團中，也有一個老神仙尚炯。尚炯其人的成功，只是他跟對了人，跟著李自成混，歷史上怎麽也能留下點名氣的。所以盡管尚炯的醫術平平，卻坐享了老神仙的美譽。

陳正乾不是神仙，但他卻遇到過神仙。

只不過，陳正乾跟錯了人，跟了張獻忠混，而張獻忠在歷史上的名氣遠遜於李自成，所以害得陳正乾就此被湮沒了。

然而陳正乾的醫術，確實是恐怖得緊。

話說這陳正乾，是河南鄭州人氏，打小就不愛讀書，偏喜歡跑到廟裏跟畫匠學著畫神仙圖畫。畫一個呂洞賓三戲白牡丹，準保叫老道看了，立即拴不住心猿意馬；畫一個法海缽鎮白娘子，那廟裏的和尚，就會一窩蜂地跑了出去，光天化日之下抱著女人親嘴。總之是畫得極不像話，所以這孩子被父母責打，遭鄉塾裏的老夫子斥罵，卻仍是屢教不改。

陳正乾長大之後，書沒讀成，也沒有哪座廟觀敢請他畫畫。於是這可憐的老兄流落街頭，餓得前心貼後心，就想：天無絕人之路，要不我去關帝廟裏求一個簽看看？

就去求簽，只見簽上寫著這樣四行字：

他日王侯卻並肩，

眼前蹭踏亦堪憐。

仙緣有路何從覓？

只在終南太白巔。

當下陳正乾細一琢磨，這個意思莫不是說：讓我去終南山上尋找神仙去？

此念既生，當下更不猶豫，陳正乾立即動身，沿途一邊乞討，一邊賣畫乞食。足足走了一年的時間，才走到了西安，打聽得終南山的路徑，就自上山而來。

2.太白之巔

到了山上，就見一座全真道觀，觀裏的老道們有的黑胡子，有的白胡子，有的禮鬥拜罡，有的修習經讖，但卻沒一個長著神仙的模樣。於是陳正乾就想，要見真神仙，須進山中山，我再往深山裏去找一找。

走了有十幾天，終於到達了太白之巔。

遠遠地望去，只見這座山積雪晶瑩，煙雲繚繞，仿佛有無數神仙天女出沒於冉冉的白雲之間。陳正乾大喜，就先在山腳下的眉縣大肆乞討，整整備足了半個月的幹糧，這才入山而來。

但見這座山，松林叢密，風吼如雷，巨大的蟒蛇粗逾人腰，樹叢間常見到斑斕猛虎悠然走過，直唬得陳正乾魂飛天外，卻仍是咬著牙，壯著膽子，一步步往深山裏走。

就這樣連走了幾天，忽見前方一處懸崖之上，有一座小小的茅屋，山風吹來，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跌入山崖之下。陳正乾心裏驚訝，就慢慢蹩到茅屋門前，扒在門縫裏向裏一看：只見茅屋之中，有一道士，須發如銀，相貌清奇，正自倚靠在一張香案上，一動不動地打坐。

當下陳正乾心想，看來沒錯了，這茅屋中的道士必然是位神仙。

再擡頭，才發現這茅屋的頂上，還有塊匾額，上書四個大字：

德玄洞天。

這就更沒錯了。

陳正乾正要敲門，這時候忽然吱嘎一聲，就見那扇門，已經是無風自開。

“哈哈哈”，一聲清奇的大笑聲從門裏傳了出來：你總算是來了，貧道我已經足足等你三年了！

3.血染的求仙之路

聽到茅屋內道士的大笑之聲，陳正乾驚呆了，當下更不猶豫，“撲通”一聲跪倒在門前：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不急，不急，就見茅屋中的道士翻開來一本賬簿，說道：本山乃天下第十一洞天，太上真仙降壇之所，非有大福德之人，不能到此。山中道觀的一應開支，全靠募緣維持丹火，不知道居士此來，要捐獻多少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