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7章 擒賊先擒王

話音未落,便見東面地平線騰起一線煙塵,緩緩進逼而來,看起來不下萬騎。

朱瞻基和王賢焦急地巡視著陣地,確認將士們做好了防箭的擋蔽……雖然演習用的是無頭箭,但對方的硬弓不是假的,哪怕是拋射出來也能傷人。

好在王賢早想過對策,他讓手下將車板卸下,一塊便可供五六人擋箭……當然,這要是鐵箭頭,用木板抵擋純屬找死,不過木箭頭的話,就沒什麽問題了。對此薛勛表示異議,因為這不合理。

“如果我將車板蒙上一層鐵皮呢?”王賢無奈地假設道,他發現古人比自己守規矩多了,哪怕薛勛這種惡少,都習慣了按規矩出牌。

“那當然可以擋住,”薛勛道:“可問題是沒有蒙啊?”

“我回頭就蒙上,成不?”王賢氣得直翻白眼道:“薛百戶,戰場上要的是服從,不是質疑,有什麽問題,回頭再討論,現在你要做的是閉上嘴,然後照吩咐做!”

“……”薛勛這才悶聲道:“你吩咐我做啥?”

“附耳過來。”

敵騎來得比想象的要慢,不過這才正常,騎兵要愛惜馬力,接戰前沒必要加速。

朱瞻基巡視完了,回到王賢身邊,輕聲道:“生氣呢?”

“沒事兒。”王賢搖搖頭,淡淡道:“薛勛說得也不錯,但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我們的名字叫幼軍,連新軍都算不上,這樣的軍隊上戰場就是個錯誤,就算規規矩矩的打一仗,也只是體會一下被屠殺的感受,對士兵成長沒有任何好處,還是想辦法保住士氣更重要。”

“嗯。”朱瞻基拍拍王賢的肩膀道:“還是你想得周全。不過你漏了一點,來的是朱瞻壑這個渾蛋,他是來要我好看的,我們不用跟他們講規矩!”

這時敵人已經迫近了,王賢看了看對方的旗號,果然在軍旗之外,還有一面漢王世子旗,沉聲叫道:“還真是朱瞻壑!”

說話間,只見東南西北四方,一隊隊騎兵如烏雲般湧來,除了朱瞻壑的龍驤左衛,還有朱瞻坦的龍驤右衛,將結成烏龜陣的幼軍,圍了個密不透風。

雖然只是演習,但被敵方鐵騎包圍,還是給幼軍將士的士氣,造成很大的打擊,官兵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時候,對方一個軍官打著白旗,來到幼軍百丈之內,暴喝道:“你們是哪一支軍隊?”

“自己沒長眼麽?”薛勛排眾而出道:“沒看到我們的幼軍軍旗!”

“啊,原來是太孫殿下的隊伍!失敬失敬!”那軍官嘴上惶恐,屁股卻紋絲不動地釘在馬上道:“我們是扮演敵軍的四衛龍驤軍,現在已經把你們包圍了,按照演習規則,你們可以選擇投降,交出兵刃退場!”

“瞎說八道,”薛勛嗤笑道:“被包圍了就得投降,你當這是過家家呢?你們是騎兵,我們是步軍,你攻我守天經地義,能啃掉骨頭算你們本事,可小心被我大軍反包圍了,不知道到時候你們會不會投降?”

薛勛粗中有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讓那軍官啞口無言,他要說不投降吧,那憑什麽要求幼軍投降,要說投降吧,豈不墜了士氣?只能恨恨地丟下一句:“你們會後悔的!”便撥馬返回本陣,身後幼軍一片大笑,緊張情緒大減。

“想不到這家夥還挺厲害。”朱瞻基笑眯眯看著薛勛道:“果然跟陽武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王賢點點頭,他其實早就對薛勛刮目相看了,不然也不會派他去對話。

那軍官返回陣中不久,那面黃旗竟移到陣前,旗下一人乘著一匹高頭大馬,正是漢王世子朱瞻壑,他在眾將簇擁下親自來喊話了:“請我瞻基哥哥上前說話。”

朱瞻基悶哼一聲,撥馬而出,兩人相距不過十丈,相互打量著對方。朱瞻壑現在占據優勢,自然是顧盼自雄,意氣昂揚,看得朱瞻基咬牙切齒:“瞻壑,你叫我作甚?”

“抱歉大哥,兩軍交戰沒有兄弟。”朱瞻壑欠欠身,用勝利者獨有的冷漠道:“投降吧,不要讓士卒受無意義的傷害。”頓一下又道:“雖然是軍演,但我軍數萬鐵騎、強弓硬弩之下,難免死傷不算,你真要用成百上千的官兵的性命,賭一口氣麽?”

朱瞻基面沉似水,對方這話攻心為上,自己又要當勇猛的武將,又得顧及仁愛的形象,實在是自相矛盾,無從回答。但他畢竟非常人,仰天大笑一陣,借機想好了說辭,方面色一正,沉聲道:“賢弟此言差矣,想我皇爺決意軍演,便要求我等立足實戰,把這當成真正的戰場!況且,若將士們不發一矢便投降敵軍,這份恥辱和是不是軍演有關系麽?誰願意一生背負這份恥辱?!”最後一句,他是用暴喝的,不只是說給朱瞻壑,更是說給身後的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