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1章 太孫

瞥到胡瀠來了,黑小子也不打招呼,便一個虎跳,朝他面門猛地就是一拳!

“來得好!”胡瀠笑一聲,身不動膀不搖,只揮動衣袖,便將黑小子開碑裂石的拳頭帶偏,只擦到他的衣角便打空。

黑小子悶哼一聲,穩住身形,曲臂一肘擊向胡瀠肋下,胡瀠這次用手指一點,又把他的胳膊帶偏,還是沒擊中!

黑小子的後勁兒很足,兩次不中,拳腳更加兇猛,疾風暴雨般朝胡瀠攻來。

“要神、意、氣、勁形神合一,氣勁貫通,神不外溢,意不旁馳,勁不妄用,氣勁合一。”胡瀠一邊見招拆招,一邊出聲指點。說著說著突然轉守為攻,一招靈蛇吐信直刺他的面門,迅猛絕倫遠超黑小子。

黑小子招架不叠,忙撤步後退,胡瀠則趁勢進擊,招式之變,猶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使人防不勝防,氣勢如獅虎般威猛,勇往直前,所向無敵。若非他點到即止,那黑小子早就被打得媽媽都不認識了。“浮氣要聚,本力要勇,虎腕要挺,腰眼要靈,心血要活。天門扛,腰脈提,倉門歉氣分陰陽。肚講陰陽沉,陰聚陽散,八卦為根。總得一身之法!”

饒是如此,凡胡瀠點到的地方,黑小子都感到如被馬蹄踢了一樣,痛徹骨髓,但他性情堅韌,仿若毫無所覺,全神貫注地體味胡瀠的拳意。

“何為一身之法?”直到胡瀠打完收工,黑小子才揉著渾身的痛處,喘著粗氣問道。

“勁從足下起,還得丹田足。緊五把,表六節,七節沉,八節挺,九節靈,十節攻,十一節蹬,十二把,十三心肝脾肺腎,十四脹肚入槽,方得周身之理!”胡瀠說完,掩去武術大師的風範,笑著抱拳道:“太孫殿下,得罪了!”

那黑小子竟然是當今皇帝的嫡長孫、當今太子的嫡長子朱瞻基,他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接過小太監遞上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道:“胡師傅老不在京城,我這套三皇炮捶想找人指點都找不到。”

“呵呵,師傅領進門,學藝在個人。”胡瀠笑道:“微臣已經把這套拳法的要訣傾囊相授了,殿下所缺的是切磋琢磨,自行體悟。”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先生這老師當得真清心。”朱瞻基笑起來道:“過年的束脩可只給一半了。”

“實在是不得已。”胡瀠苦笑道。

“哈哈,我跟先生開玩笑的。”朱瞻基放聲大笑,請他步入院中的涼亭下吃茶點。坐定後,朱瞻基露出些少年人的心性,抓耳撓腮道:“先生,幫我問王賢了麽?到底怎麽才能戰勝金翅大將軍?”他正是那在蘇州跟王賢學習《蟲經》的黑小子,回京後仗著新學的本事,果然勝多負少,誰知趙王府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弄出個金翅大將軍,把他殺得一敗塗地。

“這……”胡瀠歉意道:“殿下恕罪,微臣沒問。”

“……”朱瞻基面露失望之色道:“先生事多,忘了也是正常。”

“殿下所托,微臣豈敢忘記。”胡瀠嘆口氣道:“只是時機上實在不合適。”

“怎麽?”

“王賢出事了。”胡瀠說完,兩眼緊盯著朱瞻基,觀察太孫的表情。

“什麽事?”朱瞻基一驚。

看來太孫對那小子,還真有幾分關心,胡瀠暗道。便將王賢被錦衣衛浙江千戶所抓住,下了大獄的事情,告訴朱瞻基。

“啊!”朱瞻基的驚訝之色更濃了:“他真弄死了那何常……常在?”

“這個麽……”沒有比胡瀠更清楚的了,因為當初就是他把這事兒壓下的,遲疑片刻,又嘆口氣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應該是這樣的。”

“好大的膽子!”朱瞻基一拳捶在桌面上,激動地站起來來回走動道:“旁人聽說錦衣衛的威名,早就嚇破膽子,光想著如何保命了。他一個小小的書吏,竟然敢先下手為強,把何常斃掉!”說著竟咧嘴笑道:“我果然沒看錯人,這家夥夠勁兒!”

“殿下……”胡瀠這個汗啊,小聲提醒道:“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殺人了!”

“殺得好!該殺!不得不殺!”朱瞻基大聲道:“那何常已經是死罪了,錦衣衛李代桃僵把他換出來,還讓他成了天子親軍,這樣的醜聞要是傳出去,朝廷顏面何存?所以我說殺得好!何常氣勢洶洶而來,擺明了是要讓他家破人亡的,難道不該殺!對方又是錦衣衛,淩駕法司之上,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吏能抗衡的,這時候除了先下手為強,讓他消失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別的辦法?所以是不得不殺!”

“……”見朱瞻基對王賢充滿激賞,胡瀠臉上都出汗了,這太孫果然跟太子一點都不一樣。要是太子知道這事兒,肯定要說,‘何常縱使該死,也該由朝廷處置,王賢自己動手,也犯了殺人罪……’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