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5章 逼供

冬夜風涼,寒星點點。漆黑的浦陽江上,不時發出沉悶的灌水聲,還有又粗又急的喘息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是王賢的手下在給兩個俘虜用刑。

王賢於行刑是很有天分的,尤其擅長無創詢問,但他今天不想阻止手下,用最粗暴的方式折磨犯人,因為這段時間,他的心中孳生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如果不及時宣泄出來,他真會瘋掉的。

獨立船頭,王賢望著黑黢黢的夜空,深深地嘆息一聲,直想就此遁去,離開浦江這個能把人逼瘋的活地獄!

“大人,姓鄭的軟了。”帥輝走過來,悄聲稟報道。

王賢點點頭,又立了片刻,才轉身進去船艙,便見被綁成個粽子的鄭檜,肚子圓的像個球,口鼻中沾滿了涕淚和汙水,在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王賢輕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鄭松。”那人低聲道。

“還想再喝點水麽?”王賢的聲音很溫柔,卻透著陰冷。

“……”那人想一想,改口道:“鄭檜。”

“這才對。”王賢贊許地點點頭,問道:“伍紹元是怎麽死的?”

聽到這名字,鄭檜面色一變,低聲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去福建做生意了。”

“這麽說,他確實是死了?”王賢冷冷問道。

“是……”鄭檜暗暗叫悔,原來人家是詐自己的。便緊緊閉上嘴。

“他為什麽會死?你最好別急著說實話。”王賢聲音低而陰森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希望你能讓我宣泄一下。”說著幽幽一嘆道:“你看你的肚子裏,現在灌滿了水,要是壓一下會怎樣?”話音未落,二黑便一腳踹在鄭檜的肚皮上,他登時渾身如爆掉一般。反復幾腳下去,鄭檜已是七孔流水,嘔吐痙攣……

“好了好了。”王賢叫住二黑,柔聲道:“我相信他會乖乖說的,對不對,子會?”

鄭檜聞言一愣,子會是他的字,顯然對方早就盯上自己了。但他已經顧不上驚訝,因為他實在熬不住酷刑。這夥人除了用水灌他,還用豬鬃猛紮他的子孫根,那真是曠古未見的酷刑啊,在那種慘絕人寰的痛苦下,什麽性命、什麽榮辱、什麽家族、什麽忠義,全都被統統擊碎,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結束這種痛苦。他想過咬舌自盡,但不知是沒有力氣,還是沒有勇氣,實在無法一死了之,那就只有‘招供’了……

“我說,我說……我和伍紹元、還有鄭邁的大兒子原先曾一起上學。伍紹元入贅後,我自然很高興,因為家裏規矩太嚴,人人都板著個面孔,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從他來了,我倆便整日泡在一起,吃酒作樂,我把他當成最好的兄弟,誰知道他竟然是個衣冠禽獸……”鄭檜低聲道。“他竟然趁我酒醉,意圖強暴我的妻子,結果我聽到聲音,及時發現,一時沖動把他殺了。”

“編瞎話都不會!”王賢粘上毛比猴兒都精,一針見血地拆穿道:“伍紹元連他自己的老婆都不碰,卻去動你老婆?他腦袋被門夾過?!”

“大人,這畜生不說實話,看來還得繼續用刑!”二黑悶聲道。

“……”鄭檜面色一陣糾結,終是哭泣道:“我不能說,你就是殺了也沒用。”

“我可以殺了你,但不是用刀,而是用豬鬃!”帥輝陰森森地舉起那跟黑油油、硬挺挺、帶著血的豬鬃,嘿嘿問道:“不知你能撐幾百下?”

“不、不——你用刀!”鄭檜竟嚇得失禁了,其實也不是失禁,因為他的下體完全失去感覺了。

“就用這個!”帥輝便又捅了上去,鄭檜痛得大叫一聲,竟暈了過去。

王賢看得下身一緊,小弟弟縮成了一團,他不禁瞥一眼帥輝,心說這小子真有夠變態,竟能想出這種酷刑來。

帥輝尷尬地笑笑,把那根豬鬃丟到地上。

“那個怎麽樣了?”咳嗽一聲,王賢問道。

“那個像塊木頭,怎麽折騰他都不吭聲。”二黑嘆氣道:“怎麽會有這種人?”

“他是明教的死忠,用刑沒用的。”在富陽時,王賢審訊過這種狂熱的明教徒,那些人雖然不會念什麽‘熊熊聖火、焚我殘軀’,但為了他們的信仰,竟完全視疼痛於無物,置生死於度外……

至於這鄭檜,雖然也是硬挺著不說,但不同於那種被洗腦的決然。他的堅持其實是對後果的恐懼,這並非無懈可擊的——因為恐懼,就是最真實的答案了。

待到鄭檜再次醒來,看到了王賢那張清秀的臉,卻渾身毛骨悚然。

“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麽好害怕的?”船艙裏沒有第三個人,王賢盤腿坐在鄭檜身邊,手裏拿著片潔白的手帕,為他擦去口鼻的汙漬和血跡。看著鄭檜一臉驚愕,王賢微笑道:“不信的話,我重復一下你方才說的……你父親叫鄭洽,洪武年間進士,官至翰林待詔。建文四年,南京城破,官方的說法是,你父親當時在皇宮中喪身火海。但實際上,你父親沒有死,他和一幹忠心的文武追隨建文君出奔,卻也不是一味逃亡。他們一直在積極籌備東山再起。其中你父親在福建經營,而出於安全考慮,建文君被留在了浦江,置於鄭家的保護下。”頓一下道:“對了你也不叫鄭檜,而是叫鄭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