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鬼府判官(第2/3頁)

他想告訴眼前的慕千秋,自己是星闌,不是死囚,想讓師尊扶他起來。

慕千秋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低聲喃喃自語道:“只要行惡,最終都要受到懲罰。這就是地府判官的職責所在麽?”

阮星闌聽這聲音,心裏大喜,忙要擡起頭來,跟師尊喊救命。

可腰背上如同壓了一百八十座大山,他除了被迫跪伏在地,把屁股翹得比天高,把腰塌得像盆地之外,根本做不到別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穿的根本不是劍宗的宗袍,而是一襲白衣,未穿鞋襪,披頭散發,就像是囚犯一樣,脖頸上戴著一副很沉重的枷鎖。

心裏慌亂極了,這不是大總攻應該有的待遇啊,自己的智商,怎麽從富士山變成了盆地。

阮星闌根本張不開嘴,感覺嘴唇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個字眼都發不出來。喉嚨裏澀澀得疼,眼眶也酸酸的,好想哭,好委屈,想撲到師尊懷裏,告訴師尊,自己是星闌,不是原文裏的孽徒,自己雖然沒幹過啥好事兒,但也沒傷天害理過。

只能聽著頭頂慕千秋開始宣判他的罪行:淫|亂,奸詐,狂妄,欺師滅祖……

還他娘的,全是剛才阮星闌自己親手,一筆一劃寫下來的罪行。

後知後覺,這好像是一種很詭異的幻境,兩個人剛才在同一位置,可卻在不同空間,一起在玉簡上寫字,一人寫罪行,一人辯白,一陰一陽,一黑一白,贏了為判官,輸了則囚犯。

現在很明顯,方才的博弈,阮星闌輸了,所以他現在被迫像個囚犯一樣,戴著重枷跪伏在慕千秋的面前,聽候他的審判……

這……這就有點糟心了。

阮星闌動彈不得,可六感卻清晰無比,周身涼颼颼的,像是置身於冰天雪地裏,入鼻滿是濃烈的血腥味兒,還有瑟瑟風聲,從遠處飄來沉重的鼓聲,一聲又一聲,快把心肝肺都震碎了。

身後的異樣感越發的強烈,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嵌在身體裏,取不出也進不去,說不上來舒服還是不舒服,心裏怕得要命。

就聽轟隆一聲,身下的地面猛然沉下一寸,視線能看見的地方,驀然冒出四處鐵環,剛好把他的雙手,雙腳,完全扣住鎖緊,原本就動彈不得了,現在更像是板上魚肉。

默默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師尊肯定不會對自己作出什麽惡劣的事情,可心裏忍不住暗暗發怵,倘若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慕千秋,只是幻象,或者是一道虛影,那又怎麽辦?

沒有時間讓他繼續思考人生了。耳邊聽見一道很沉悶的聲音,緩緩在頭頂炸開:鞭笞五十,無可赦免。

令下。左右的陰兵立馬上前,單膝跪地,手裏捧著一面托盤,上面覆一層紅綢,其上放了一根漆黑色的藤條,手柄處繞了紅線,足有兩根手指粗細,成人手臂長短。末端還懸著鮮紅色的穗子。

看起來像是民間大婚時,新郎官挑起新娘紅蓋頭的如意秤,但慕千秋不是新郎官,阮星闌也不是新娘子,托盤裏的東西,更加不是什麽如意秤。

不過就是判官衙門裏,一種刑具。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繁復的梵文。拿在手裏冰冷刺骨,沉重異常。

除了這根藤條之外,陰兵又送上來一枚令牌,慕千秋拿起來一看,令牌差不多成人半個手掌大小,上頭綴著紅纓,正面刻有“赦”字,背面則是“令”字,赦令一出,必得執行。

慕千秋不是沒責罰過徒弟,可每次都是有理有據,不是隨便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管教。

兩個人在一起雙修,本來就是當師尊的罪責更深,無論如何,也不能全然怪在徒弟頭上。

遂不願聽著勞什子的赦令,更不願臨時當什麽判官,隨手把藤條丟開。

哪知左右陰兵見狀,猛然上前一步,將阮星闌圍在中間,那手裏的刀斧正懸在頭顱之上,大有一副慕千秋撂挑子不幹,就立馬把阮星闌砍成碎渣的架勢。

不僅如此,本來腰背像是壓了一百座大山,此刻更是沉重了數倍,膝蓋和胳膊肘受不住了,立馬被壓的見了血。

雖是幻象,但也疼啊,開不了口,無法言痛,如此狼狽不堪,盡數落在了師尊眼裏。阮星闌立馬覺得頭頂的天都快要塌了,又急又怕,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慕千秋蹙眉,隨手一擡,藤條轉瞬間又攥在了手心裏,那些陰兵馬上又退了幾步,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盯著他,周圍死一般的沉靜,好像就在等他完成赦令,或者說是某一種儀式。

身後桌上擺放著的玉簡無人收羅,上面朱色的大字躍然紙上,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忽聽哢嚓一聲,阮星闌直接被股無形的力量壓趴在地,如此一來,除了讓屁股翹得更加誘人之外,頭臉也貼在了冰冷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