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還是那個味道

田小胖一個人,當然割不了這麽多的麥子,他躲到這邊沒人的地方,放出來甲殼蟲,這幫家夥幹這活正好,大鉗子哢嚓哢嚓,一行行麥子便被齊刷刷地放倒了,那效率才高呢。

剩下的活計就簡單了,都是莊稼人,天黑之前,就把麥子都打成捆兒,碼成垛。割下來的麥子,還要再晾曬幾天,等徹底幹透了,最後再進行脫粒兒。

原本計劃四五天的活兒,結果一天就完工了,大夥也都高高興興往回溜達,食堂早就準備好晚飯。

路上,不時還有人把田小胖打賭的事兒翻出來說說,大夥也都知道田小胖是開玩笑,嘻嘻哈哈地也不在意。這也證明,小胖子已經徹底融入了黑瞎子屯這個大家庭。

至於田小胖到底是找誰割的麥子,大夥也沒人提。反正事後據包大明白說,他割麥子的時候內急,跑到沒人的地方上廁所,結果影影焯焯看到,麥田裏面,有不少黃大仙。那家夥,大仙兒一施法,小爪子一揮,麥子唰唰唰滴,一倒一大片,比收割機都厲害涅……

你還別說,這種謠言,真挺有市場的,大夥還就真信這個。

幾天時間,田裏的麥子陸陸續續地用車運回村裏,都堆在老榆樹所在的場院裏。然後雇了一台脫粒機,轟隆轟隆打了三四天,這才全部打完。

打完的麥秸,在場院裏堆得跟小山似的。把娃子們都樂壞了,爭搶著爬到上面,然後蹦啊跳啊,摔下來也沒事,直接往下骨碌唄。

麥秸是最柔軟的柴火,在上面折騰,也不用擔心被紮到或者摔著,所以,就成了娃子們玩耍的樂園。

就連娃娃,都嘴裏啊啊叫著,手腳並用地爬到麥秸垛上,跟著一起往下滾。

在農村,麥秸也有大用,因為柔軟易燃,所以燒火的時候,最適合做開始的引柴。尤其是烙餅的時候,火候不能太硬,用麥秸燒火,鍋裏烙油餅,火候適中,最恰當不過。

還有篩出來的麥魚子,也有用。和泥的時候摻到黃土裏,能起到很好的粘合作用,扒炕抹墻的時候,都能用到。

所謂的麥魚子,就是包裹麥粒的外殼,最前頭連著麥芒,形狀就像一條小魚似的。

當然,這些都是副產品,最重要的當然是麥粒了。等到麥粒被裝進一個個麻袋,大夥都忍不住湊上去,從上邊抓一把小麥,嘴裏嘖嘖的贊個不停。

“這麥子啥品種啊,這顆粒都快趕上黃豆啦!”包村長捏了一小撮麥粒,扔進嘴裏。都是老莊稼人了,基本上一嚼就能知道好歹。麥粒大,自然出粉多。

同樣,也有不少人在嚼麥子呢,包二爺滿口牙都快掉沒了,也費勁巴力地嚼呢,還不停地點頭:“嗯,挺勁道的,面味兒也濃,還微微有點反甜,這麥子真好啊!”

好多年沒種麥子了,起初大夥還以為是品種改良了呢。研究好一陣,最後才搞明白:這個就跟大西瓜是一個道理,黑瞎子屯得天獨厚,是因為熊能量的緣故。

包二爺最後一錘定音:“再曬幾天,然後趕緊打面粉,以後,不用再買成袋子的白面了,裏面指不定摻啥東西呢,還是咱們自個種的東西,吃著放心!”

這個都是以前的老黃歷了,現在野菜廠直接能烘幹。幹脆,拉了十多麻袋小麥過去,烘幹之後,直接打成面粉。

面粉也沒過篩子,直接一籮到底,連外面的種皮都一起粉碎。這一層顏色比較深,以前都是要單獨篩出來的,叫麥麩子,都是用來喂豬和喂雞鴨鵝啥的。

以前喂豬都是喂稀料,有時候清湯寡水的,豬也不愛吃。就把長嘴巴伸在豬槽子裏,來回撈幹的吃。

主人有辦法啊,拿著水瓢,在豬槽子裏稍稍撒點麥麩子。這東西輕,就飄在表面。那豬就吭哧吭哧,使勁猛歘兩口。

現在倒過來了,人都改吃豬食鴨食啦。事實上,農作物的種皮,大都營養價值都比較高,提倡吃一些。

雖然面粉裏摻了麩子,不過因為麥粒大的緣故,所以,磨出來的面粉,顏色一點也不黑,照樣雪白雪白的。

各家都先端一盆回去,吃著試試。真不錯,包餃子不破皮,擀面條也勁道,就更不用說蒸饅頭了。看來還是包二爺最厲害,一嚼就知道這面粉有筋性。

“就是這個味兒啊!”一名上了年紀的老遊客,吃著饅頭的時候,把眼淚都吃出來了。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起來:當年下鄉的時候,天天吃不飽飯。有一年秋天,跟著生產隊的大馬車去糧庫交公糧,在糧庫門口的飯店裏,吃了五個大饅頭,喝了一碗雞蛋湯。

那是他吃得最好吃的一頓饅頭,回味了大半輩子。今天,終於又吃出了當年的味道,怎不叫人潸然淚下?

大夥也都感慨半天,再嚼著嘴裏的饅頭,越嚼越甜絲絲的,滿口面香。確實跟以前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