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他到底來幹什麽

13日,晨。

章子儀從焦躁中驚醒,只覺頭昏腦漲,不知是時差沒倒過來,還是一夜沒睡好。

她望著陌生的天花板略感恍惚,一會才意識到:哦,我在柏林了。

“咚咚咚!”

“小章醒了麽?”

“啊,我給你開門!”

她光著腳跑過去,外面是團隊的造型師和宣傳官,一見就大呼小叫:“天啊,瞧你那黑眼圈!你今天第一次正式亮相懂不懂?”

“我,我昨晚睡不著。”

“那跟我說啊,我有助眠藥物。你這樣子怎麽見記者?”

“好了好了,去洗臉,我先給你拾掇拾掇。”

章子儀乖巧的坐在椅子上,造型師在她臉上比比劃劃。

宣傳官道:“下午1點半放映,我們提前10分鐘抵達,就在那座新電影宮。現場2千個座位,一大半是觀眾席,記者能有四五百。”

“四五百?”

她吞了下口水,問:“那票都賣出去了麽?”

“三天前就賣光了,別小瞧張導在歐洲的影響力!”

“你們一起看電影,看完有記者會。不用緊張,他們提問,翻譯肯定先過一遍,我有充裕的時間給你提示。

哎,衣服呢?衣服呢?”

“這呢!”

造型師拎出兩套服裝,一套白裙子,一套紅色晚禮服,道:“下午穿白的,晚上派對穿紅的。”

“派,派對?”

“許總不跟你講過麽,到時候跟著我,來把衣服換上。”

章子儀像只木偶任憑擺弄,但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湧出一股驕傲或者虛榮,亦或二者皆有。

整個上午,都在刺激期待中度過。

好容易熬到時間,出發去電影宮。寬敞恢宏,氣勢莊嚴,一看就有電影聖地的感覺。

兩千個座位爆滿。

坐下不多時,燈光黯淡,銀幕亮起。

《我的父親母親》開頭是黑白的,孫漂亮飾演的兒子回鄉奔喪。

他父親是村小學的教師,教了一輩子書,為籌措翻新學校的錢,遇風雪病死了。遺體躺在縣醫院,他母親的意思是給擡回來。

就是擡著棺,走回來。按當地的老話,是再走一遍思鄉路,別忘了。

可村裏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實現不了。母親又執意要擡,兒子不理解,於是引出了一段“我的父親母親”的回憶。

張國師就這個特點,給他個紮實的劇本,能拍出不錯的作品。因為他有技法,有色彩,擅於拍人與人間的情感。

該片如此,故事一進入回憶,黑白的畫面居然變成彩色了。反其道而行,好像現實是假的,回憶才是真的。

沒什麽曲折波動,唯最質樸的感情。

兒子聽完故事,理解了母親,準備花錢去鄰村雇人。結果當天,來了一百多人,全是他父親教過的學生。

風雪中,一群人擡著一位默默無聞的鄉村老教師的棺材……

這便是直戳人心的點。

“大事小情,提筆就記。”

“知今知古,知天知地。”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結尾處,伴隨著朗朗的讀書聲,青澀的國際章在外面探頭張望,兩根小辮子,花棉襖,肥大的緬襠褲。

記憶不斷閃回,她又在山野間奔跑,在土路上奔跑……全片結束。

“嘩嘩嘩!”

“嘩嘩嘩!”

全場起立,對這部片子致以敬意。

“一會跟在張導後面。”許非提醒。

“您不上去麽?”

“我不去,起身!”

章子儀下意識起立,懵懵的跟著張國師上台。

主創亮相,掌聲瞬間放大了一倍,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前滿坑滿谷,數不清的鏡頭對著自己——這是在國內從未體驗過的氛圍。

主席莫裏茨親臨現場,記者會開始,說什麽的都有。

“我太喜歡這部電影了。這麽簡單的一個故事卻打動了我,我只是想告訴您,這是迄今為止在電影節上最偉大的一部電影。相比那些空洞無物的大制作,它顯得非常可貴。”

一個巴西記者道。

嗯,以後他會拍很多空洞無物的大制作——來自下面某位觀眾的吐槽。

“這部電影深受《泰坦尼克號》影響,你覺得這部電影比《泰坦尼克號》差在哪裏?”

一個觀眾瞎問。

張國師奇道:“你為什麽這樣說呢?”

“那間土屋子的墻上,不是貼著泰坦尼克的海報麽?”

“……”

“這個,我只是單純地交代時間線,和表達農村生活跟著都市流行走的意思。”

“你會刻意跟鞏麗避嫌麽?”

“你見過鞏麗了麽?”

“再次相遇有什麽感受?”

老外記者也八卦,張國師從容應對,毫不慌亂。

問答環節結束,歡呼聲又響起,卻是評審團來了。鞏皇大步在前,後面跟著8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