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飄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許太白

當夜,許老師睡到地老天荒。第二天尚未起床,就被外頭大媽吵醒:

“注意了,注意了!發現可疑分子趕緊向居委會報告,安全防護,人人有責。聽說昨天搜著雷管了!”

哎我去!

許非聽外面連鑼都敲上了,只得鬧心的爬起來。

這幫大媽沒別的,絕對負責。政府可是發動了50萬街道積極分子,在各個片區巡邏,再加上公安幹警、駐京部隊,堪稱天羅地網。

昨天開幕式,其實已經比賽了,壘球和帆船——帆船在秦皇島舉行。

今天全面展開,足球、籃球、體操、跳水、排球這都是熱門項目,光籃球就安排了三場。沒精力看,反正拿冠軍了。

許非洗臉刷牙,啃了口涼飯,忽有種無事一身輕的趕腳。

單位沒事,三國沒事,亞運沒事,女朋友們沒事,純閑。他索性把自己關屋裏,畫運動服的設計草圖。

伊蓮有女裝,有男裝,正式推出後會將“伊蓮男士”換成“伊蓮Homme”。

然後是單獨的運動品牌,廣告詞都想好了:“人生就像一次登山,你可以領略沿途的風景,也可以享受站在巔峰時的喜悅,最重要的是一顆敢於攀登,永不退縮的心靈。

非凡運動,勇敢前行!”

他暫時不打算推出運動鞋,好運動鞋需要研發技術的,成本太高。像他小時候踢球,都是雙星啊,大波紋啊,十幾二十塊一雙,又醜又硬。

誰要有一雙皮足,能羨慕死小夥伴。

許老師想讓自己的品牌一亮相,就領先同行那種。

“啪啪啪!”

“啪啪啪!”

正畫著,外面傳來許宅特有的敲門聲,打開一瞧,卻是鄭小龍。

“喲,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許非奇怪。

“沒風,路過就來瞅一眼。”

鄭小龍自顧自進院,神色郁郁,“聽說你弄了點補酒,有多的沒,給我拎一瓶。”

“馮曉剛說的吧,嘴忒碎。”

他拿了一瓶虎骨酒,問:“你這病氣歪歪的,沒事吧?”

“你不知道?哦,你確實不知道……”

對方往樹底下一坐,嘆道:“我女朋友不出國了麽?正煩著呢。”

“怎麽回事啊?”許非有時間沒去單位,消息落後。

鄭小龍有個女朋友,《人民文學》的編輯,認識好幾年還沒結婚。前不久,女方去美國深造,他事業在國內不能走,於是分隔兩地。

“呃……”

許老師不是故意的,瞧瞧他頭頂。

別說沒結婚,就算兩口子一國一個,要麽被綠,要麽被綠,要麽還被綠,當然也有美滿的。

總之呢,鄭小龍這段郁悶,到處霍霍朋友,今兒輪到百花胡同了。

“人都說啊,出國就等於離異,我還行,頂多算分手。”

“那她什麽態度?”

“她送我一盒子,裏面是好幾十封沒寄出去的信。”

鄭小龍情緒緩和了點,笑道:“當年我跟《凱旋在子夜》去老山前線,她擔心我,給我寫的。”

“哦……”

許非撓撓頭,道:“你要對她沒信心,誰說也不好使。你要有信心,那更不用別人說。我覺得最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或許慢慢就調整過來了。”

“我聽八百遍了,人人都這麽勸,誰苦誰知道啊!”

鄭小龍38歲,這會卻跟小孩似的,折騰作人。

抽了幾根煙後,忽想起一事兒,“哎對了,今年金鷹獎在藍鯨,11月1號,你有空就一趟。

《渴望》也定11月份播,不過我琢磨這劇太苦,明年得搞點樂呵的,想再來一部情景喜劇。”

“有素材了麽?”

“找海馬啊,那幫人一個個比我更閑,我就是怕跟胡同重復。”

“電視劇就那麽幾類,內容新穎就行。”

“嗯,那成,我抽空攢一局。”

鄭小龍靠了小半天,訛走一瓶虎骨酒,一瓶五糧液,不知又霍霍誰去了。

……

若非提醒,許老師都忘了金鷹獎這茬。

今年是第八屆,整體質量依然很牛,包括《籬笆·女人和狗》、《上海的早晨》、《海外遺恨》、《胡同2》、《十六歲的花季》等等。

去年還有部央視的《末代皇帝》競爭,今年純屬京派和海派鬥,外加一部黑馬農村戲。

許非有點像拿過一次總冠軍的NBA球員,再拿一次更好,不拿也無所謂。這玩意憑票得獎,猜不著。

“在女子44公斤級舉重比賽中,中國運動員邢芬奪得冠軍。這是中國代表團的首枚金牌,也是本屆亞運會的首金……”

許非下午又睡了一覺,歪床上眯著眼睛看電視,仿佛回到了上班狗的休息日狀態。

一覺睡到中午,玩手機,定外賣,吃飯,繼續玩手機,躺著,躺著,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