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片壓抑的沉默, 在首都星的軍部高層基本上都來了,雷恩是他們當中最年輕的,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劍, 就這麽戳在了會議桌上似的。

八大行星軍團是聯邦的精銳部隊, 八位上將軍團長也是軍中最有威望的存在, 雷恩這個特殊的元帥之位,實際上也並不淩駕在他們之上,他的實際軍權與上將軍團長並無高下之分, 元帥的頭銜更多的是一種特殊榮譽。

但在場的幾個上將都沉默著,好像真的成了元帥的下屬一般, 連第一軍團的維默爾都難得沒有和雷恩嗆聲。

甚至都有人開始羨慕留在防區沒回來的了。

雷恩沒有再說任何話,那雙冰藍的眼睛就這麽一一掃視全場, 無聲的壓力竟然讓在場眾多身經百戰的Alpha老將們都心驚肉跳。

——怪不得雷恩穿了身外骨骼,他們想,那裝甲具有全封閉模式, 否則他因為暴怒導致信息素碾壓全場的話,估計在場就要有人承受不起了。

死寂中,第三軍團的負責人, 軍團長斐迪茨上將緩緩起身,摘了帽子放到桌上, 露出金發挽成的發髻。

不過四十出頭的S級Alpha頭一次顯得容顏慘淡, 化妝也遮不住。

她說:“這種事,發生在行星軍團,在首都,對準了我們聯邦軍隊的未來一代, 的確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既然事出在我的軍團, 我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雷恩冷漠地插了一句:“套話略過, 有事直說。”

女人抿了抿嘴唇,說道:“我申請暫時辭去軍團長職務,調離一線,去蔚藍軍校做教官一年。”

全場一片嘩然。

出了這種事,軍團長承受些處罰是肯定的,否則公眾的怒火是平不掉的,但斐迪茨上將自己提的這個,可就不是象征性的罰一罰了。

秘書長安塞爾覺得自己的頭正在快速膨脹,他鎮定情緒,認真客觀地說:“這樣懲罰的確過重,內政部档案記錄中,聯邦行星軍團歷任軍團長,當屬下犯了嚴重罪過時,軍團長曾有調任軍校任一年院長,或調任星環長城防務長官的,一年後如果表現良好,則回歸原職,我建議可以遵循舊例。”

有不少人表示了認同。

“調任蔚藍臨時學院長一年,親自督促一下軍校的防務和學生的軍紀,加強校區安保,也是合理安排。”維默爾上將也說,“可第三軍團目前有人能代理軍團長職責嗎?”

他這話一出,全場又是一片安靜,不過和之前的安靜截然不同。

——第三軍團的指揮權,哪怕只能拿一年,也很難不讓人心動,可又不能急吼吼表現出來,只好全都壓著,個別沉不住氣的臉都漲紅了。

安塞爾轉身詢問:“斐迪茨上將,您有推舉嗎?”

一些與斐迪茨家族關系匪淺的將官都下意識挺起身子,不過斐迪茨上將的弟弟也是軍部的中將,大部分人覺得她選擇自己親弟的可能性更大。

但誰知,女人的目光無情地忽視了他們所有人,轉向長桌首端。

“我希望由雷恩元帥代管第三行星軍團。”

一時間,全體錯愕,甚至包括雷恩自己。他的眉梢飛揚,緩緩側頭,白發垂落在眼前,半遮半掩著形成一片陰影,但那淩厲的目光卻絲毫不被軟化。

不少人的第一個念頭:這女人瘋了?第二個想法便是警惕,莫非斐迪茨家的哪個Omega入了元帥的眼?

那可不好。

這裏面攪和的因素太復雜了,造成了今天誰都服雷恩、誰都想拉攏雷恩,但誰也不想讓他直接接觸核心軍團的矛盾局面。

雷恩姓奎伊圖斯,這是法律上認可的,他一句話否認,並且自稱姓楚,從聯邦法律上這是需要本人以及家族共同走一遍程序才行的,但奎伊圖斯家不肯,雷恩暫時也並未大張旗鼓鬧到法院和女皇那裏去判決,為了避免尷尬,所有人提及他都心照不宣地稱呼名字。維默爾老爺子和雷恩勢同水火,大約也有他固執地管人家叫奎伊圖斯元帥的原因。

現今的天穹之劍是個流動性的軍團,這是所有人齊心協力的結果。

追溯到二十年前,奎伊圖斯家族曾同時掌握第四、第七、第八三個軍團,一時間無人能出其右,直到幾位將星相繼隕落,八大行星軍團才終於各有了獨立的指揮官。

所有人都下意識注意著坐在後排的一位老人,他顯然年事已高,且身有舊傷,這是奎伊圖斯上將,雷恩如今法律上的爺爺,他已經不掌實際軍權很久了,他的子女,成才的都已經亡故,孫輩裏卻還沒有第二個新星出現。

奎伊圖斯家已經捐軀的大公子能打是能打,但風流花心也是真的,家裏的Omega伴侶也曾是首都星數得上的優秀,可人家在外面依然彩旗飄飄。

而雷恩就是一位姓楚的彩旗留下的。

即使後來被認回家族,感情顯然也是沒有的,但只要他還沒能和奎伊圖斯家族徹底割席,其他各方就始終如鯁在喉,倒不是懷疑雷恩,只是怕那個老狐狸利用孫子,重新染指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