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老鴇母誨淫真齷齪 白浪子嫖妓遇名媛(第2/4頁)

話音未落,立馬又有一個削肩的少女擠上前來,半似挑逗半似認真地說道:

“老爺,我是初出道兒的,比水蔥兒還嫩。”

白浪睃了他一眼,臉相、身材都還勻稱,只是幹巴了一點。眾姑娘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還是不滿意,便又爭著向前七嘴八舌推薦自己。站在白浪身邊的徐娘這時便拍了一下巴掌。姑娘們立刻就安靜了,夏婆訓斥道:

“瞧瞧瞧,來了一位財神,都爭著上,規矩都哪兒去了?是客人挑你們,還是你們挑客?嗯?都朝後站,按章程來。”

經這一罵,姑娘們都老實了。往後退到墻根一字兒站定。夏婆又朝她們做了個手式。姑娘們便一個個依次走到窗戶跟前。每位姑娘在白浪面前,都要表演幾個挑逗的動作,展示自己的豐乳肥臀,玉頸纖腰。實在沒什麽好展示的,便手把牝戶,朝白浪投過一注企盼的目光。白浪癡癡地過了一回眼癮,姑娘們已退回到凳子上坐了,他還像一根木樁似的一動不動。夏婆伸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腰,小聲問道:

“爺,看中了哪一位?”

“啊!”白浪如夢初醒。一呲牙笑道:“你這位大娘,這些姑娘,我怎麽都聞著有一股狐騷味兒。”

“喲,看你這位爺說的,”夏婆扭捏著搡了白浪一把,調情說道,“這味兒是窯子街的正味,沒有這狐騷味,那還叫什麽窯子街!”

這時,夕陽已下沉到屋脊後頭,拂面的風也頓時涼爽了起來,街上的流客漸多。看這些人有的是常客,有的也如同這白浪,是新來乍到。大凡常客都有自己的老相好,一進窯子街就挖頭直奔目標而去。新來乍到之人深恐吃虧,故總想挨家走完挑上一個最好的。眼下這位白浪就是這心思。他拿扇子骨拍了一下夏婆的手背,笑嘻嘻說道:

“夏婆,本大爺還想看看其他各家。”

“大爺,俗話說走多了腳酸,看多了走眼。我家的姑娘,你已經看到了,一個個都是嬌滴滴的,水靈靈的,白膩膩的,勾人魂的,一句話,都是窯子街上最好的。”

白浪撲哧一笑,謔道:“常言道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如今是夏婆賣花,自賣自誇。你的話我信,但還是貨比三家為妙。”

說罷,白浪已是擡腳走去。頓時只聽得一聲銳叫“挑簾兒——”,原是一直站在旁邊撿耳朵的隔壁家拉客的小廝,早已跳到自家門前,撐起襯了白紗的雕花杉木窗前,白浪伸一看,同方才看的一家大致情形差不多。原來窯子街的各家窯子,其建築格局大致相同。臨街正門之側,必定是一扇又大又寬的窗戶,窗戶裏頭是間大廂房,姑娘們都赤條條一絲不掛呆在裏頭。平常窗戶都是關著的,一有客人來,在店前拉客的夥計便會把窗戶撐起來,讓客人挑貨。

白浪如此一家家看下來,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個時辰。斯時霞光盡褪,暮靄漸濃。各家窯子門口,都點亮了寫有店號的大紅紗燈。這位白浪從街頭走到街尾,雖然大飽眼福,免費欣賞了各類年輕女人的胴體,但仍沒有發現特別中意的。這大約就是那位徐娘所說看花了眼的緣故。這時進到窯子街的嫖客越發多了,幾乎每家窯子門口,都聚了一堆人在選貨,白浪來得最早,至今卻還沒有著落,不免心裏頭發慌。不由得加快腳步,匆匆走回到街頭看的第一家窯子跟前。

“喲,大爺回來了。”

閑倚在門口的那位夏婆迎上一步打了招呼,但口氣已不似當初的熱情了。再看窗戶底下,也沒有圍客。

“看看,你家生意就是比別家清淡。”白浪搭訕著,伸頭朝廂房看去,已是空蕩蕩不見一人,“咦,人呢?”

“都上房了。”夏婆答應。

“一個不剩?”

“一個不剩!”夏婆斜睨著白浪,嘴一撅,沒好氣地說,“誰讓你挑肥揀瘦的,到頭來只能把耳朵擱在窗台上。”

“此話怎講?”

“聽動靜呀!”

“呸,大爺我就不信這個邪。”

白浪拉下臉來,把折扇朝手心一搗,又匆匆轉身朝街裏頭踅去。

“大爺哪裏去?”

“再去找。”

“回來,”夏婆搶上一步拉住白浪,一張塗滿脂粉的臉又堆上了笑,“大爺也不看看時辰,眼下還能找到什麽,是三條腿的男人還是四只腳的蛤蟆?”

“你這位夏婆,看來要成心捉弄本大爺了。”

白浪兩道稀疏的眉毛一擰,那樣子是真的生氣了。夏婆天天守在門口,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因此倒也不在乎,只是不再開玩笑,而是壓低嗓子,神秘說道:

“看得出來,你這位大爺是第一次來窯子街。我就尋思著你會心花眼花,到頭來兩手空空采不著一朵花。來,大爺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