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義子將前鋒,兒統飛龍騎(第2/2頁)

“小郎君以為剛剛義父為何痛責我?就是罵我太大手大腳,即便前鋒營中盡皆死士,也不該這麽敗家。如果不是現如今正在戰時,我又總算有功,他就要打我的軍棍以儆效尤了!”嘴裏這麽說,阿茲勒臉上卻在笑,“所以,我這次不會跟隨出征,而是駐守長安。雖說我這裏就只剩下了千余人,可接連兩戰下來,想必長安城上下人等,全都知道我這個人是瘋的,要拿下我這千余人,那他們就得準備上萬人來填!”

說到這裏,見杜幼麟倒吸一口涼氣,阿茲勒就輕描淡寫地說道:“至於義父,他正在飛龍廄檢視馬匹。”

飛龍廄在大唐的歷史中曾經占據了重要的地位。武周時期,武後擇選宮中善馬術的內侍,用飛龍院中飼養的禦馬,打造了一支內飛龍騎,隸屬於飛龍使管轄,而到了開元天寶年間,飛龍使隸屬於閑廄使,但更多時候卻歸宦官調動,比如高力士當年便曾經調動過飛龍甲騎。但在天子西逃的時候,飛龍騎也都跟著去了,如今飛龍廄中雖不能說空空如也,剩下的馬卻也只有老弱病殘了。

阿茲勒把杜幼麟送到這裏就悄然退下了。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一處馬廄前,杜幼麟只覺得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好容易到了距離父親背後幾步遠,他張了張口,卻只是低低叫了一聲。

“阿爺。”

“幼麟,你知道宮中六廄最盛的時候,有多少馬匹?”

這個問題並不在杜幼麟的準備之中,他猶豫了一下,這才不確定地答道:“應有數千匹吧?”

“你還是估計得太過保守了,最盛時禦馬不下萬匹,但那是王毛仲在世時的事情了。”

杜士儀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和王毛仲有深仇大恨,而此人固然驕縱,目下無人,手段毒辣,但在養馬上頭,至少大唐這百多年來,無人能出其右。他最初接掌內外閑廄的時候,甚至把家就安在了閑廄之側,從喂馬的牧草到粟麥,再到馬匹,嚴格把關,於是那些胥吏等等再沒有人敢盜賣,又或者以次充好,所以陛下認為能。而在他之後,閑廄馬匹的數量和質量就每況愈下了。除卻每年騎射表演時那些裝門面的,其他也就那麽一回事。”

杜士儀這才轉過身來,見杜幼麟不解地看著自己,他便笑著問道:“你此次守禦長安,功勞不小,裴大夫力薦於你。舉賢不避親,我打算奏你為太仆少卿,兼知內外閑廄使,監牧使,你可願意?”

要是姜度人在此處,脫口就會問一句,這不是成了養馬的?杜幼麟也有些納悶,沒想明白的他下意識地問道:“阿爺,幽燕暫且不提,這些年來,東受降城和雲州馬市之中換來的馬匹不計其數,從未短缺過。是不是因為此番和叛軍決戰之後,馬匹折損必定極大,所以阿爺要重整宮中閑廄以及各地牧監,以防日後軍中缺馬?”

“說對了一半。”杜士儀對這個幼子極其滿意。也許在武藝軍略上沒有杜廣元那樣的天分,大局觀上也還需要磨練,但有責任擔當,願意為別人著想,關鍵時刻敢打敢拼,這樣的特質著實難得。所以,招手示意杜幼麟再上前一些,他就沉聲說道,“而且,我並不是要你當一個空頭閑廄使,我要你和阿茲勒二人,把這飛龍騎重新給我練起來!當初則天皇後定的四百人不夠,至少得整編出四千之數!”

“啊?”杜幼麟一下子恍然大悟。可想想阿茲勒剛剛才對自己說過,前鋒營已經減員四成,他少不得指出了這一點。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父親卻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分明胸有成竹。

“此次應你們的號召,全力守禦長安的義軍,我記得足有上萬,正是靠著這些人浴血奮戰,這才有了如今這座巍然屹立在渭水之側的長安城!除卻用金銀財帛犒賞之外,酬以軍職,同樣是一條振奮人心的辦法。你既然之前都在忙著撫恤死傷,那麽,活著的人那裏,你難道不去安撫?屆時別說是四千人的飛龍騎,只怕六千人八千人的定額也未必用得完!”

盡管杜士儀口中只說是征召此次守城的有功將士進入飛龍騎,但杜幼麟這時候方才真正明白,這同樣是為了洗白赤畢帶出來的那撥義軍!盡管在殘酷的攻城戰中,這樣一批人銳減到了只有五百,可經過了生死磨礪,又忠心耿耿之人,怎能不給一個好安排?

“阿爺放心,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