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勾魂奪魄,香消玉殞(第2/4頁)

“這藥我之前就親自送進宮去了。當年師尊留下這樣的東西給杜十九郎時,我還覺得他實在是想得太多,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候,我們卻都得靠他的遺贈,好在杜十九郎分潤給了我一瓶。好了,接下來入宮之事就交給我,可如何把人從宮中弄出來,元娘你確定真有辦法?”

“我托庇貴主門下多年,也受過阿弟無數幫助,卻沒能讓玉奴順心過她的生活,這幾年也沒少想辦法彌補。”用這樣一句話輕輕巧巧搪塞了玉真公主的疑問,固安公主便輕描淡寫地說道,“放心,只要楊玉瑤能夠如我所願,把陛下的吸引力都給拉過去,那麽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冬春交替的時節,素來百病流行,體質不好的人最容易中招。故而,當興慶宮太真觀中,太真娘子突然病倒的時候,太醫署上下頓時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全部出動。太真娘子從前也不是沒生過病,可男女授受不親,大多只讓人隔著幔帳診治,不過三五天也就痊愈了,這次太醫署看似緊張,其實也只是做個樣子,並沒有太在意。可是,幾天用藥之後,人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漸漸沉重,幾個禦醫就漸漸有些慌了神。

這位從前封為壽王妃,如今卻號太真娘子,實則為天子禁臠的女人要是出了什麽問題,那可不像當年武惠妃一死了之一般,太醫署不用擔任何責任!

太醫署慌了神,楊家人同樣慌了神。盡管知道玉奴入宮為女道士那只是個表象,實則是天子垂涎子媳,可一介親王的姻親,和國戚相差不可裏計,他們哪裏肯放棄這樣天大的恩寵?於是,楊家姊妹三個輪番入宮,長姊玉卿也不知道在病榻前嘮叨了多少話,而楊玉瑤入宮次數則是最多,除了在病榻前說些漂亮話,她大多數時候都趁著玉奴生病,沒人管得著自己,在這座興慶宮太真觀中到處閑逛賞玩。

盡管身邊侍兒跟自己的時間滿打滿算從玉真觀算起,也只是這兩三年的事,但玉奴待下素來慷慨寬厚,無論張雲容還是謝小蠻,每個人都對這位女主人禮敬備至。所以,楊玉瑤作為嫡親姊姊,借著探病為借口,打的卻分明是別的主意,眾人自然不忿,不免有人在玉奴面前抱怨譏刺。

面對這些打抱不平的聲音,榻上的玉奴雖說面色蒼白,嘴角流露出的卻是一絲笑容。

“她要幹什麽就隨她去,你們不用得罪她。”想起外頭那些真正的長輩們為了自己而做的謀劃,而楊家人卻是這樣的心思,玉奴的語氣更加平和,“今日若是陛下來看我,我會對他說,若是我真的有什麽萬一,請他一定要給你們一個名分。你們替我侍奉了他這麽久,我不會辜負了你們一片心意。”

幾個侍兒當中,唯有冰雪聰明的張雲容和謝小蠻是知道那樁大計劃的,因為整件事總需要宮內有人配合。她們當初於塵泥之間被人搭救上來,又被延請名師教導音律歌舞,體態禮儀,可後來卻被緊急教授了一些東西,被送來伺候壽王妃,心裏不是沒有疑惑的。可等到堂堂壽王妃被度為女道士,而後又被召入興慶宮太真觀修行,她們就恍然大悟。

對於出身卑微的她們來說,能夠有機會侍奉天子求之不得,家人又在外頭受人供養,故而心甘情願替玉奴遮掩,唯一擔心的便是玉奴如若真的不在,她們在宮中無依無靠。

此刻見玉奴到這個時候還一心為她們著想,二人不禁淚盈於睫,同時稱謝不已。至於其他幾個侍兒,感激涕零的同時,心中也不無欣喜。於是,她們都對楊玉瑤打著探病的幌子進宮不言語,太真觀中其他奉命伺候的女冠就更加不會吭聲了。

別人既然不計較,楊玉瑤自是得寸進尺。她漸漸不滿足只能在太真觀活動,竟是大著膽子悄悄走出玉真觀,在興慶宮中找尋可以偶遇天子的機會。從小到大這一次次事情讓她明白,既然沒有妹妹那樣的運氣,那麽,就得靠她自己想辦法去爭。從前她婚事早定,夫婿懦弱,可現在她的死鬼丈夫已經死了,裴家對她這個媳婦不過平平,孫子卻總會看顧,而她已經沒了父親,又沒有可以撐腰的兄長,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東西?

興慶宮中內侍宮人雖只稱玉奴為太真娘子,可李隆基從前那些妃妾幾乎都留在大明宮,旁人誰不明白其中含義?故而即便楊玉瑤又不是什麽超品外命婦,在興慶宮中肆意行走,卻也無人敢置喙,甚至還有人為了討好於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至於她很快就得知了李隆基午後政務閑暇時分,常常喜歡在龍池邊上的兩處亭子逗留。

盡管是二選一,但楊玉瑤只要入宮都選在午後,而且常常往太液池邊的兩處亭子逗留,在最初幾次撲空之後,這天午後,身處沉香亭的她終於看到遠處有了動靜。盡管看不分明究竟是否當今天子,可她立時背過身來屈膝跪下,故作虔誠地閉上眼睛合十禱告,實則卻豎起耳朵聽著身後動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敏銳地注意到腳步聲和呼吸聲,立刻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