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圖窮匕見(第2/2頁)

郭建被撩撥得簡直要氣炸了。他狠狠捏緊了拳頭,再看苗延嗣時,卻只見這位河州刺史的臉上瞧不出喜怒,說出的話也是含含糊糊的。

“欽使還請暫且息怒,從鄯州到河州,一路既然不太平,想必也多有勞苦,此刻鎮西軍眾將尚未齊集,不若先到我的書齋暫歇如何?”

牛仙童雖沒有等到苗延嗣的正面回答,可轉念一想必定是礙於郭建,他當即就傲慢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而郭建眼見得苗延嗣問也不問自己,徑直把牛仙童給帶走了,他在氣惱了一陣子之後,卻又想到待會兒可以趁著苗延嗣不在,先對眾將言明利害,省得都被牛仙童這一招給陷害了進去。

平心而論,他並不怕打仗。自從他上任鎮西軍以來,從操練到馬匹軍械等等就沒有一樣馬虎過,只要時機把握得好,打一個勝仗不成問題。可牛仙童甫一照面就對他露出了深刻的敵意,他不得不防這死閹人給他使什麽絆子,到頭來貪功上當就來不及了!

隨著鎮西軍中一個個將校的趕來,郭建立刻抓緊苗延嗣請了牛仙童離開的契機,對眾人曉以利害。武將素來都是追逐戰功的一批人,這些年雖然太平了,可也意味著少了戰功,所以聽到牛仙童下了奪鹽泉橋的軍令,不少人都有些意動和躍躍欲試,可郭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牛仙童入城時的跋扈,此行是否真遇到了吐蕃兵馬襲擊還未必可知,尤其用暗示的語句著重點了一下牛仙童乃宮中內侍,漸漸地,大多數將校都對這麽一個指手畫腳的閹人生出了深深的厭惡。

這其中,聽人詳細稟報過城門口那番沖突的一個裨將便冷笑道:“那廖登科雖說脾氣倔了些,卻是戰場上貨真價實的功勛,而且按章辦事,並無過錯,這牛仙童竟是打算悍然殺人立威!若是貿貿然聽了這樣的軍令,戰場上有什麽萬一,事後反而是我們背黑鍋!”

如今還不是閹宦四處出為監軍的年代,故而雖有少數人嘀咕異議,卻也暫時安靜了下來。然而,眾人齊齊等候在這大堂上許久,牛仙童卻始終未來,一時間他們自是又氣又惱,偏偏還拿這口含天憲的閹宦沒辦法,只能在肚子裏破口大罵。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個時辰,當郭建終於完全不耐煩了,轉身走出大堂之際,卻只見院子裏已經布滿了禁卒,他一出來,就有人面色冷峻地拔刀出鞘。

郭建登時心中大凜:“爾等想幹什麽?”

“欽使未曾下令,爾等誰也不許離開河州刺史署!”

這一句話不但讓郭建為之大怒,就連屋子裏等候的將校們亦是為之驚怒。一時間,他們全都跟著湧了出來。可今次來是為了拜見牛仙童這位欽使,他們全都並未佩戴隨身兵器,徒手面對這樣一批全副武裝的人,縱使他們自負勇武,也絕不想在這種地方莫名其妙死了!

兩邊對峙不過片刻,對面卻有一人排眾而出,卻是白面無須的邱武義。他似笑非笑看了眾人一眼,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欽使有命,爾等既然怯戰不前,那各位也用不著回去了,鎮西軍中有的是人才接替你們的位子!”

直到這一刻,眾人方才真正明白,自己被幹晾在這兒兩個時辰竟不是因為牛仙童在擺架子,而是趁機想掌握鎮西軍!盡管他們中的每一個,在鎮西軍中都有相應的心腹和根基,但誰都不敢保證,再有人拿著天子之命當借口,許諾提拔將校之位後,那些下頭的旅帥隊正會不會生出取而代之的異心。眼看著天色逐漸昏暗,夕陽即將落山,郭建的心裏頓時生出了難以名狀的恐慌。

苗延嗣才是鎮西軍使,如果他徹底倒向了牛仙童,那就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