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言辭逼人,壓力山大(第2/2頁)

事到如今,韋氏如今僅有的憑借,也就是杜士儀是杜孚的侄兒,至不濟可以利用長輩的優勢,來強壓杜士儀出面為趙含章說情,又或者是把杜孚給摘出來,可杜士儀直接把李隆基搬了出來,從來就沒有那個機會直面天子的她一想到自己的家事竟然捅了天,臉色立刻就更白了。

“陛下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說是因為一頑劣之子,竟是讓臣屬生隙,因而交相論告,簡直是荒唐!”盡管李隆基不是這麽說的,可杜孚也好,韋氏杜望之也好,誰還能去向天子求告?因此,看到杜望之雙股打顫惶然無措,而韋氏也是哆嗦著嘴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這才丟下了最後的殺手鐧。

“而且,事到如今,誰知道趙大帥就沒有後悔,當初不過是因為下屬的區區家事,就以至於薊州盧使君直接告了他貪贓,把事情捅到了禦前?如今身在禦史台大牢,趙大帥思量往昔,將來若有起復的機會,他又會如何?”

韋氏完全色變,她踉蹌後退了幾步,因站立不穩而伸手去抓杜望之。然而,後者本就是銀樣镴槍頭,面對杜士儀的詰問,惶懼甚至比母親更甚,這會兒母子倆竟是齊齊站不穩跌坐了下來。這時候,杜士儀緩緩上前幾步,用手扶起了韋氏,隨即用沒有半點溫度的聲音對杜望之道:“陛下若是知道你的好處,那麽必然會不拘一格用人。可若是陛下知道了你的壞處,那麽,倘若你不能扭轉這種認識,就是王侯公卿統統為你說好話也沒用!望之,回去好好想想明白!”

當杜士儀把失魂落魄的母子送出了門外之後,剛剛在廳堂門口直接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張興不禁嘆為觀止。等到杜士儀轉身回來,他登時語帶敬服地說道:“使君一番話,連消帶打,讓他們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惶然離去,實在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狐假虎威罷了。”杜士儀聳了聳肩,隨即似笑非笑地對張興說道,“日後你也可以嘗試著用用這一招。對了,我已經不是代州長史,你這使君兩個字雖叫得順口,我聽得順耳,但最好收起來,兩京不比其他地方,挑理的禦史要多少有多少。”

張興立時醒悟了過來,連忙行禮應道:“是,我明白了!”

“對了,昨日在崔家藏書樓,你收獲如何?我已經稟明了趙國夫人,你可以隨時去藏書樓中閱覽抄錄。”

盡管今日離開的時候,已經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但張興還是忍不住大喜。拜謝之後,他又關切地問道:“不知道使……中書何日開始正式履職?”

“明日。同僚恰是以秘書少監,集賢殿副知院學士知制誥的張九齡。”杜士儀口中這麽說,心裏卻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和這種千古名臣,而且還是別人眼中和自己有仇的千古名臣搭档,還真的是壓力山大啊!

張興卻有些兩眼放光。他使勁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探問道:“聽說中書從前也在麗正書院修書,如今麗正書院成了集賢殿,滿朝文官皆以掛集賢殿學士為榮,未知陛下有意讓中書兼集賢殿學士否?”

杜士儀敏銳地覺察到了張興這試探的言外之意,不禁打趣道:“怎麽,你想讓我到裏頭去抄錄幾本外頭找不到更看不到的珍本書?”

“中書的宏願是一方安寧,在兩京這種達官顯貴遍地走的地方和人勾心鬥角,還不如在集賢殿中修書抄書,難道中書不是這麽想的?”張興直言不諱地問道。

“你說的沒錯,只可惜,我已經進了麗正書院修過一年半載的書,這次奉旨知制誥,就算日後能掛一個集賢殿學士之銜,怕也是不會這麽清閑的。”

嘆了一口氣後,他隨即看著這個從代州跟著自己回來的黑大個,想了想就吩咐道:“從前我的弟子陳季珍,曾經跟著我為記室,而我的從弟杜黯之也曾經做過此職。只不過如今他們一個在雲州主持培英堂,一個在江南,你這個昔日的河東節度掌書記雖說大材小用,但我書齋中的一應事務,就此交給你了。”

盡管只跟了杜士儀兩年多,可此刻面對這樣的信賴,張興只是長揖行禮道:“在下必定不負信賴!”

杜士儀欣然點了點頭,心中卻輕嘆了一聲。其他的東西他都不怕被張興看見,唯有宇文融當初留給他的那張名單,那張已經深深鐫刻在了心中的名單,他除了赤畢之外,暫時不會交托給任何人。

話說回來,他這一回京,宇文融長子宇文審他怕是推都推不掉,不得不將其收入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