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震怒!(第2/2頁)

“去歲年底宇文融流巖州,如今竟然就呈文說他病故了,這是怎麽回事!”

“大家息怒。”高力士沒有任何實質性地勸慰了一句,隨即輕聲說道,“他病故是正月末的事,至今已經兩個月了。”

“正月末,竟然正月末就死了,難道是那些押送的人在半途之中淩虐於他,抑或是其他人暗害所致?”

李隆基這一引申開去,頓時是無窮無盡的懷疑。他越想越憤怒,越想越惱火,到最後將這份奏疏往地上狠狠一丟,赫然怒形於色。眼見得天子如此表情,高力士方才低聲說道:“這奏疏是我挑出來的,原本壓在最下頭。其實,倘若不是今天代州杜長史命人送了宇文融遺稿進京,我也不會留心這個消息。”

“杜君禮?宇文融的遺稿怎會在他手裏?”李隆基登時皺起了眉頭。

“大家,杜君禮派了身邊一個心腹從者隨侍宇文融去了嶺南,一路上多方照顧,所以宇文融此前在昭州方才一路平安,要知道,隨著他去嶺南的五個家仆,路上就跑了三個。”見李隆基顯然對那些不忠之徒大為惱怒,高力士又添油加醋將宇文融在從昭州啟程赴巖州路上患病,轉道廣州想要設法調治,卻被廣州都督耿仁忠逼迫,不得不再次掉頭啟程前往巖州,結果病故在半路上的經過詳細說明了一番,這才垂手不語。

“好,很好!張說死了,如今宇文融也死了!”

李隆基一想到之前戶部度支奏抄人仰馬翻,戶部侍郎裴耀卿縱使能力卓著卻依舊捉襟見肘,而其他人借著自己對宇文融的惱怒興風作浪,他就只覺得心中燒著一團火。不過,高力士並沒有把這把火繼續燒旺的意思,而是適時輕聲說道:“大家可要看看宇文融的遺稿?”

“在你處?”

“是,一式兩份,我這兒一份,廣平郡公一份,都是杜君禮親自謄錄的,生怕原稿在路上有什麽閃失。廣平郡公的已經呈了進來,看起來,杜君禮是真的想要給宇文融討一個公道。”

聽到宋璟也得了,李隆基立時明白了過來。他也不管送到自己面前是誰的,拿著那厚厚一份手稿飛快翻閱了一遍。光是從那龐大的文案字數上,他就能看出宇文融花了多大的功夫,而那些專業性極強的財計用語他還有些不太了然。看到最後,他將這手稿扔在案頭,沉思了好一陣子之後就開口說道:“派專人去代州,把宇文融的遺稿原本帶回來。宇文融縱然有罪過,但終究於國有功,更何況,朕原本還打算繼續用他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隆基著實有些痛心疾首,但很快,他就暫時按下了這股揮之不去的懊惱:“先把這些謄錄的手稿交給戶部侍郎裴耀卿。然後……傳令中書省,擬旨,追贈宇文融為台州刺史!”

盡管台州刺史並不是什麽高官,宇文融曾一度貴為相國,但就在此之前,他還不過是區區一個流人。當這樣的意思被人轉達到中書省的時候,中書令蕭嵩著實吃了一驚,立時招來了中書舍人裴寬。面對這樣一道匪夷所思的制令,裴寬卻無所謂地說道:“陛下既然念及舊日情分追贈宇文融,相國與其又沒有什麽私仇,照著陛下的意思擬旨就是了。反倒是這道制令要從門下核發,不知道裴相國見到這個,會是怎樣的表情!”

蕭嵩立時醒悟了過來,當即會意地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宇文融不早不晚,偏偏在大赦詔書抵達嶺南之前死了,想來總有人需要負責!”

中書舍人裴寬妙筆生花,很快,追贈宇文融的制令就到了門下省。果然如同裴寬所料,盡管宇文融人都死了,可面對這一道追贈其為台州刺史的制令,裴光庭只覺得這如同吞了一只蒼蠅那般惡心。而更讓他難以釋懷的是,天子究竟是否懷疑此事出自自己的手筆。明知天子必定心存芥蒂,他自然不會給這一道制令再設什麽絆子,確定次日朝會後這道制令就會頒發的情況下,這一日傍晚,他少不得把李林甫又請到了自己的私宅。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盡管和宇文融疏遠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但李林甫的耳目靈通在長安城卻是數一數二的。因此,他不慌不忙地說道,“此事是廣州都督耿仁忠所致,陛下要惱火,異日也會發在他的頭上。再者,張九齡是桂州都督兼嶺南道按察使,無論巖州也好,昭州也罷,全都是他的屬下,出了此事,他難辭其咎!到時候隨便找個人指斥他一番,然後派個人去桂州查一查他,相國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本來,咱們就沒有做過,何必給人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