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醉不糊塗吳道子(第2/3頁)

“又有人要打那吳道玄的主意!”

“嘖嘖,不知道這吳狂會有什麽出格舉動……上一次那小子可是被一壺酒澆了個透心涼。”

“被酒潑還是好的,之前還有個家夥被淋了一臉的墨,嘖嘖,真不知道回去該怎麽洗!”

四周圍這些幸災樂禍的話語傳入耳中,杜士儀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同時警覺了起來。他可不想吳道子酒喝多了對自己使出這一招,略一思忖便對吳天啟打了個手勢,等到其湊近過來,他附耳低低問了一句,得到了吳天啟的回答之後,他便含笑對吳道子說道:“吳先生,我有一款新墨請你試用,不知可有意否?”

這個開場白讓四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都吃了一驚。果然,剛剛還醉醺醺坐得東倒西歪的吳道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努力匯聚眼神對著杜士儀看了好一會兒,立時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眼神:“是……是你!真有……真有好墨?這……這還用說,立刻拿來!”

他這話越說越順溜,杜士儀不禁莞爾,上前挨著人坐下,直接搶過了吳道玄的酒壺,示意夥計送來一個空酒盅,自己斟滿了後一飲而盡,這才笑著說道:“我還會騙你?不過要送來也該是明天了,這會兒大半夜的,難不成還讓人犯夜去取?好久不見,吳先生近況可好?”

“好……好個屁!”吳道子沒好氣地啐了一口,見旁邊有人殷勤地遞來一碗東西,他不明就裏一飲而盡,緊跟著立時氣惱地沉下了臉,“誰要喝這勞什子醒酒湯!”

然而,那酸湯酸得他眉頭都皺起來了,酒意也醒了大半。斜眼看清楚身邊坐著的果然是杜士儀,他往左右看了一眼,發現一個個酒客都張頭探腦地關注著他們,他突然冷哼道:“被你這一攪和,酒都喝不成了!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走,陪我回敬域寺繼續喝,走走!”

眼見得吳道子隨手在桌子上撒了一把錢,旋即生拉硬拽地把杜士儀拖走了,見慣了他這做派的夥計也不以為忤,而其他人雖好奇吳道子這熟人是誰,可終究不舍得放下手頭好酒,台上熱舞,也是都沒挪窩。

而出了胡姬酒肆沿著十字街走了一箭之地,吳道子放開了拉著杜士儀的袖子,四周張望了一眼就低聲說道:“杜長史你真是好雅興啊,剛回京就到這酒肆裏廝混?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信安王李祎昨天下午去見陛下,陛下帶著他回了南薰殿。他狠狠告了宇文融一狀!”

前頭的調侃杜士儀置之一笑,但聽到後一句,他猛然間心中一跳,立時沖著吳天啟打了個手勢。而原本還在懊惱今天這伴當沒當好的吳天啟立刻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忙如同遊弋的哨兵似的在四周圍東張西望,生怕有人路過,或是路旁藏著個乞兒,把這要命的話偷聽了去。

“如此大事,吳先生怎會知情?”

“是我昨天應命在南薰殿畫佛像,結果喝了一壇禦酒醉得睡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陛下進來大發雷霆,說是宇文融好大的膽子,竟敢構陷朕的肱股大將!”吳道子見杜士儀那臉色已經陰沉得無以復加,他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後來陛下便出去了,我有意又合眼睡了一陣子方才收工回來。當然,這話我可沒對任何人提過,你是第一個。想來你因為宇文融的話方才被召回來,此事你總是關心的。”

杜士儀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人人都以為吳道子畫藝出眾,卻從來不理會國事,再加上好酒如命,在禦前都曾經放浪形骸,故而大多數人都不避他,也不知道被他聽去了多少秘辛。而他能夠從其人口中提早得到這樣的關鍵消息,當年那漆煙墨居功至偉。否則,吳道子可沒那麽好說話!

“吳先生,大恩不言謝……”杜士儀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吳道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他便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新制的麝香月,專供吳先生用一年。”

“這還差不多!”吳道子立時眉開眼笑,看一眼左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去提醒宇文融。此事陛下必定讓人留意著,若有風吹草動反而會牽連到你。總而言之,他是他,你是你,別給人可趁之機。”

在最初的一瞬間,杜士儀是打過讓人通知宇文融的念頭,然而吳道子還沒提醒的時候,他就已經醒悟了過來。宇文融若是聽勸的人,他用得著現在才提醒?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善後,為拜相之後躊躇滿志以至於得意忘形的宇文融善後,同時也為自己善後。

既然是被吳道子拖了出來,哪怕為了圓剛剛在酒肆中的話,他也不得不陪著其回敬域寺,盤桓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回到了私宅。一進書齋,他就看著吳天啟說道:“今日之事,不許透露半個字,哪怕對你阿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