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籌謀江左(第2/2頁)

“幸好趙使君最後還是被我所言說動了。農人辛勞一年,不過勉強果腹,商人不事生產,年終卻得巨利,前者嘆賦役重,可原,後者怒茶引高,卻只是所得少,根本不曾傷及根本!即便逃避賦役的農人,朝廷此前括田括戶雖則安撫,但倘若再有逃者,定然不會一再姑息,於此等茶商就更不用說了……”

鮮於仲通事無巨細的稟報,杜士儀聽得同樣仔細。在這個人口有限,發展農業遠比發展商業更重要的年代,時人對農商之間的差別看待才是正理,他並沒有去糾正的打算,即便他未婚的妻子便是出自首富之家。於是,對於鮮於仲通這好不容易方才取得的成績,他自然表示了一番贊賞,隨即又問道:“接下來我便要前往江南之地,仲通可有相熟的親長在此?”

江左豪族,既有原本的吳地世家,也有晉室南渡之後跟著過來的北方豪右。然而,北魏崛起時就有不少南朝士族投奔了過去,等到隋朝一統天下,繼而又是大唐崛起,那些一度南遷的士族,自然更多的紛紛把本家遷了回去,比如裴寧所屬的南來吳裴,便是在南遷北投之間輾轉多次,隋唐之際方才再度顯貴。盡管如今在襄陽的裴氏子弟已經很少了,但在江左一帶卻還有一些裴氏子弟定居。

鮮於仲通早料到杜士儀要問到這個問題,當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鮮於氏分支頗多,又因為讀書仕宦生存,離散多時,縱使真有鮮於氏子弟,我也不太相熟,怕是於此幫不上明公多少忙。”

盧聰見杜士儀看向自己,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江南之地我沒怎麽來過,範陽盧氏子弟眾多,但我隨阿爺在雅州多年,認得的人不多。”

出身小鄉村的陳寶兒,杜士儀自然不會去指望,而當他看向王容時,這位俏郎君卻微微一笑道:“杜侍禦忘了,蜀郡原已經有開路先鋒到此?常州湖州杭州宣州越州,每個州應該都有人買地置產。另外,我記得杜侍禦同年張參軍,便是出自宣城張氏,此行應會路過宣城,即便宣州並不產茶,可不如拜訪一二。”

杜士儀聞言不禁啞然失笑:“不用你提醒,這等大事我怎麽會忘了?倒是張簡張六郎出身的宣城張氏……對他素來並沒有多少重視,至於見不見,到宣城再論。”

所謂蜀郡四大家中的三大家,都因為王容一通關於木棉的號召而到了江南買田試種棉花,甚至連田陌都早早過來作為種植技術指導人的事,就連裴寧都尚不知情,更不要說聽得一頭霧水的鮮於仲通和盧聰了。前者和楊家頗有些交往,對於楊玄琰這麽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侄兒只是微微有些狐疑;而後者一想到明明提醒過裴寧,可杜士儀和這位楊郎君分明仍然頗有默契,他這心情甭提多難受了。

於是,當杜士儀躊躇之後,只留著裴寧和王容在屋中商談,由陳寶兒筆錄,盧聰和鮮於仲通一出來,前者就被後者叫住了。

“盧郎君,這位楊郎君是雅州楊司馬的侄兒,你可知道其來歷否?”問出這話的時候,鮮於仲通心裏隱隱有些猜測。

“不知道。”盧聰有些硬梆梆地頂了一句,見鮮於仲通有些尷尬,他知道自己的態度確實不太好,這才勉強緩和了幾分臉色,用告誡的語氣說道,“總之那是杜侍禦愛重的人,你少理會!”

當杜士儀這一行人抵達宣城,他與了鮮於仲通手書,令其前往潤州時,他此前派遣的快馬信使,也終於抵達了洛陽宇文融的宅邸之前。

須臾,那個封口嚴實的銅筒就送到了宇文融面前。作為如今身兼戶部侍郎和禦史中丞,麾下所司統轄判官幾十名的天子信臣,宇文融已經赫然是起居八座一呼百諾,在書齋中見屬下的他由從者口中得知是這麽一回事,當即令眾人暫候,出去先取了信。然而,展開那一卷紙才一目十行看了一小半,他就驟然大怒,竟是劈手將這一卷信丟在地上。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