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急於求成(第2/2頁)

“三師兄?三師兄!”

裴寧在杜士儀連叫了幾聲之後,這才回過神。他淡淡地掃了杜士儀和王容,這才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信箋道:“你們兩個再好好看看這封信。”

“咦?”

杜士儀有些奇怪,接了回來後卻不忙著看,想想就先遞給了王容,隨即才一個一個字地回憶這一封言簡意賅卻洋溢著喜悅的信。想著想著,他的眼前不知不覺就閃過了十三娘殷殷囑咐之中,那兩句看似並不經意的話。

“……盧公曰,商君書有言,王者之師,勝而不驕,敗而不怨。然商君己身先顯赫後敗死,亦其自有取禍之道。”

而王容也已經把這一句話直接念了出來。見裴寧果是輕輕點頭,她不禁開口問道:“三師兄的意思是,此話是嵩山懸練峰盧公讓十三娘帶給杜郎的?”

“應是如此。否則,以十三娘的知分寸,即便弄璋之喜,又怎至於如此大張旗鼓把信送來?至於是否還有玄虛,小師弟,你和十三娘骨肉情深,那就該你再仔仔細細看了。”

杜士儀這才從王容手中再一次接回信箋,想起自己此前對王翰如何讓張說免去身家性命之憂的暗示,亦是在給妹妹的家書中夾帶的,他不禁苦笑一聲,暗嘆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用幾乎同樣的辦法找到了那三個字,他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遠……宇……文!”

作為禦史大夫,崔隱甫可謂是威名在外。把堂堂中書令張說給掀翻了下馬不算,現如今在禦史台也同樣是一言九鼎,麾下禦史被他抓了差錯貶斥的不在少數。即使是宇文融這等驟貴的天子信臣,這天傍晚走出崔宅的時候,也不禁為了疏解心中郁悶,長長舒了一口氣。

崔隱甫是個極其強勢的人,而要獲得這種強勢人的支持,宇文融就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讓步。對於他來說,引了李林甫為禦史中丞,一時多了個左膀右臂,但這還遠遠不夠,如果沒有崔隱甫,別說接下來的事他就少了支持者,之前更不可能一舉奠定勝局。

“先忍一忍再說……”

李林甫在東都的宅邸並不算大,當得知宇文融到訪的時候,正在和姜度小酌的他直接一指屏風後頭,等到這位表弟立刻躲了過去之後,他方才笑容可掬地站起身,須臾就把宇文融迎了進來。

兩人相交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宇文融一來看重李林甫的智計,二來也看重他的宗室出身,姻親故舊無數,三來則看重他和宮中武惠妃的關聯。此時此刻進屋坐下,他就直截了當地說:“崔隱甫已經答應,一定要置張說於死地!”

“崔大夫倒是好果決!”李林甫撫掌大笑,卻是聲音尖刻地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張說畢竟曾與聖人有舊情,倘若他再復起為相,那必然會想方設法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再好好搜集張說各種罪狀,那時候他就在劫難逃了!”宇文融嘿然一笑,隨即就若有所思地問道,“對了,杜十九郎近日可有信來?”

“他出蜀之後行蹤不定,我沒有他的消息。”李林甫想也不想地搖了搖頭,見宇文融有些失望,他就連忙安慰道,“宇文兄不必急在一時。宋開府之前所議,說不定只是一時起意,並未放在心上。而且,宋開府此前禁惡錢,可是一度怨聲載道,人人以為不便,這才最終罷相的,財計一事並非他所長,這是人盡皆知的事。而杜十九郎能把茶政一事給理清頭緒就已經很難得了,這兩稅之事,舍你其誰?”

等到天花亂墜好一通話把宇文融奉承得飄飄然,又喝了不少酒後,李林甫親自把醉醺醺的人給送到了門口,回房之後見姜度已經從屏風後閃了出來,他就眯了眯眼睛,滿臉誠懇地說道:“四郎,你改日找個機會去見見崔十一郎,給他提個醒。宇文融有些操之過急了,讓杜十九郎千萬小心。他既然人在外頭,就盡量少摻和朝中這些事,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若非杜士儀死活拉住,姜度當初險些就毒殺了王守一替父報仇,自然是心心念念記著報答。所以,剛剛聽到宇文融和李林甫那番話,此刻李林甫又這般提醒,他自然知道輕重,答應一聲立時便走。而他這一走,李林甫的臉上就陰沉了下來。

“宇文融簡直是想當宰相想瘋了,崔隱甫對張說恨之入骨跟著瘋,我可不想陪他們兩個!張說那老賊精明無比,告一次刁狀是出其不備,告兩次……那就是愚蠢!如此看來,少不得要備一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