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小婿見丈人(第2/3頁)

我倒要聽聽你說什麽!

王元寶這些年資助的士子眾多,可中了進士的卻寥寥無幾,而在仕途上再有出彩表現的更是幾乎難尋,平心而論,他也知道要有杜士儀的成就有多難得。因而,等到杜士儀將他請到了草亭之外不遠處,剛剛的笑容倏然一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斂鄭重其事的表情,王元寶本是存著一腔興師問罪的心,這會兒話到嘴邊竟是不由自主吞了回去。

“我知道幼娘曾經對王公說過有意中人,只怕為了此人,王翁也應該糾結過很久。”說到這裏,杜士儀見王元寶慍怒地輕哼了一聲,他便繼續說道,“幼娘之前險些被王守一算計,而我看似仕途平順,實則也歷經多次兇險,想來王公更不會不知情。所以,一直瞞著也並非我們心中所願,也是不願王公擔心。”

盡管心裏那種郁悶就別提了,可杜士儀一口一個幼娘,分明和女兒有情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想到這滿京城中尋覓如意郎君,恐也找不到杜士儀這般年輕出色的,王元寶只能按下心頭慍惱,沉聲問道:“好,之前種種我也就不問了。我只問你一事,是真心要迎娶幼娘否?若是真的,那你此次上任之前,就立時辦了婚事,讓她跟著你一塊去上任!”

“莫非王公不曾聽過,我二十五歲之前不宜成親?”

王元寶登時想起那個克貴女的傳聞,一時為之氣結:“莫非你看中幼娘,便是因為我王家雖富卻不貴?”

“自然不是,只王公可曾想過,為何突然有此傳言?”

見王元寶先是面色一僵,繼而倒吸一口涼氣,竟再次失態到拿手指著他的鼻子,你你你了老半天,卻是說不出一截完整的話來,杜士儀這才坦然低聲說道:“其實,我和幼娘對二位貴主都是一直小心隱瞞的。早在她當初回長安之前,我和她便已經有了相應打算,故而回京面對陛下意許長女,我才以此辭令推脫,更求得司馬宗主相助圓謊。否則,幼娘固然覬覦者眾,我那裏的門檻恐怕也要被提親者踏破了。”

“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王元寶這次終於恍然大悟,一時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欣慰,好半晌方才嘆道,“罷了,你既然如此煞費苦心,幼娘又真的傾心於你,我這個當父親的還能說什麽?可是,當真不能先辦了婚事?”

“前時我險些貶黜衡州,據我所知,便是聖人見過王毛仲王大將軍之後做出的決定。”杜士儀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藍田驛那一樁對王容提過就算了,王元寶處卻不必再說。

“當初我奪下解頭時,曾經讓王大將軍吃了那樣一個啞巴虧,看來是他依舊耿耿於懷。而如今的中書令張相國素來與其友善,如今對我雖不像此前貶斥幽州的張使君那樣針鋒相對,可善意惡意莫辨。我和幼娘可以一走了之到成都,王公留在長安,屆時那些明刀暗箭則何如?”說到這裏,杜士儀便誠懇地一揖道,“所以,我願意親手寫下婚書交付王公。但只請王公允準,讓幼娘隨我去任上。”

“什麽?”這下子王元寶頓時陷入了兩難。要說能夠得這麽一個德才兼備智勇雙全的女婿,他臉上惱火,心裏還是肯的,可要讓女兒跟他去成都,他畢竟出身士人,即便捏著婚書在手,一想到異日兩人尚未行六禮,就興許給他弄出個外孫或是外孫女來,他就只覺得心頭再次萬般糾結。好半晌,他方才聲音艱澀地問道:“你們……你打算讓幼娘以什麽名分跟著你?”

“幼娘在長安固然出名,可也不是四處拋頭露面,不虞到成都還有人認識。我本意借重她之能在成都另有大用,自然絕不會委屈她為婢妾,這一點王公盡管放心。”話到這兒,見王元寶果然長長舒了一口氣,杜士儀便欣然笑道,“我雖遠不如王公豪富,可還有一些家底。須知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有幼娘點石為金,此去成都自然平添羽翼。”

果然不愧是杜十九郎,比那些覬覦王氏豐厚陪嫁的達官顯貴有眼光。他的女兒,又豈是陪嫁豐厚而已,他家裏兩個兒子加在一塊,及不上幼娘半點!

仔細思忖了一番其中利害,想想從王容入道,杜士儀開元九年回京到現在,兩人之間情投意合足有將近四年,遠勝過尋常一見鐘情,王元寶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應道:“好,我答應你。”

“多謝王公賢明,我必不負所托!”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今日特意屏退了左右從人,只留一二最心腹的在花園左近巡視,以防有人偷窺,此刻閑坐草堂時,她們不時打量王容,見其臉上分明看得出是佯裝鎮定,她們不禁會心一笑。直到杜士儀和王元寶並肩行來,全都洋溢著輕松的笑容,玉真公主便立時打趣道:“這下玉曜可以如釋重負了,這翁婿頭一回攤牌相見,果然是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