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翻臉(第2/2頁)

此事和王守一有什麽關系,宇文融莫非是瘋狗不成,見誰都咬?

張嘉貞又驚又怒,可想到王守一的確絲毫無涉,又什麽都不知道,他心下漸漸稍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吩咐那令史退了出去。然而,等到傍晚時分,另一個消息再次傳來時,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兩名行刑者指認,王鈞透露,曾經賄賂了王守一五百貫!盡管今日宇文融去面詣王守一,這位祁國公兼駙馬都尉矢口否認,但如此傳聞已經在宮裏宮外散布了開來!

當張嘉貞再次踏著漫天月色回到了家中的時候,專管門上的一個心腹家人上前牽了馬攙扶他下來之後,就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開口說道:“相國,今日黃昏,王駙馬微服來了一趟。幸好將軍在家中,好容易說服他走了,應該也沒讓人瞧見。”

近日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堆積在一塊,本就讓張嘉貞心力交瘁,此刻聽到王守一在這種節骨眼上竟然還來找自己,他不禁越發郁怒。可是,當他也顧不得吃晚飯就到書齋中叫來弟弟張嘉祐詢問時,張嘉祐沉著臉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他為之悚然,繼而怒發沖冠。

“王守一說,阿兄你要王鈞速死,那就一人做事一人當,關他什麽事?他是收過王鈞五百貫,為其引見於你,可還不至於為了這一丁點錢要殺人滅口!”張嘉祐知道這話實在不好聽,可王守一的話若不是原話轉述,萬一令兄長會錯了意思,那就麻煩大了。於是頓了一頓之後,他見兄長的臉色極度不好,他就輕聲補充道,“王守一還說,這時候要撇清已經遲了。”

“是遲了,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上他的賊船!”張嘉貞已經七竅生煙,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聲音更是幾近咆哮,“人家不過是用了這麽一招試探,他就立刻沉不住氣,這個國舅爺遲早都得當到頭!宇文融……我早先真是小看了他,比杜家小兒更加狡猾……對了,杜家小兒近來在做什麽?”

“他?據說大多數時候仍在門下省左拾遺直房,只去禦史台宇文融那裏點個卯,午後就常常出宮在外閑逛,最近還出入過金仙玉真二位貴主那兒。”

“必然有詐,你只讓人盯緊他就是!”

張嘉貞也鬧不明白杜士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如此叮囑了一句。然而,留了張嘉祐在書齋中一塊用飯,又商量了幾件事後,張嘉祐就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連忙放下碗筷開口說道:“阿兄,今天柳齊物還來過,送了厚禮。我本打算拒收,但他所求不是別的,是大公主出嫁的事。”

“駙馬都定了,他還想幹什麽?”張嘉貞眉頭一皺,大為不悅,“河東柳氏這一支固然一直富貴榮華,但柳齊物就不是什麽頂尖人物,上次京兆府試他闖出來的禍還不夠麽?難不成聖人親自挑選的駙馬,他還要挑三揀四不成?”

“不是駙馬,是嫁妝。”張嘉祐見張嘉貞立刻若有所思展開了眉頭,他便笑道,“大公主的封號聽說都已經定了,是永穆。陛下頗為愛重這個女兒,因而打算以當年太平公主出嫁的舊例發送。”

此話一出,張嘉貞登時悚然動容。太平公主當年從萬年縣廨出嫁了,十裏紅妝都不止,若是照那樣的規格,足可見柳婕妤和大公主在宮中的地位!於是,他沉吟片刻便面無表情地問道:“柳齊物所為如何?”

“請阿兄約束些人,別讓人說三道四。倘若大公主能夠順當出嫁,柳家還有重謝!”

“陛下憐長女,本是應有之義。”張嘉貞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吩咐道,“禮物退回去。此事我自會稍稍留心,但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再落人把柄!”

“那就按照阿兄的意思!”

張嘉祐口中如此說,但離開書齋時,他卻有些懊惱地挑了挑眉。兄長如今是宰相,他是右金吾將軍,這兄弟同為將相的例子,古往今來也都是不多的。柳齊物所贈所求又不是大事,收下來又有什麽關系?那些金銀珠寶他不稀罕,但那一頂三十重亳州輕容制成,卻看上去依舊薄若蟬翼的帳子,他卻稀罕極了!

其他的禮物可以退回去,這頂帳子,他自己留下!

而張嘉貞在張嘉祐出去之後,卻又命人去給中書舍人呂太一送信。若真的無人說話,他不妨給了柳氏一個人情,可要是有人建言,他也不妨讓人勸諫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