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天下第一尉(第2/3頁)

謝過韋拯好意,杜士儀又陪著這位韋家長輩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告退出來,心裏自是明鏡似的透亮。可以說,杜思溫不但早就授意他通過制舉謀取萬年尉,而且早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他此前令赤畢仔細打探過,因而對於一縣所司六曹也算小有所知。

萬年縣所轄六曹之中,功曹管官吏考課、禮樂、學校,倉曹掌倉庫、租賦、市肆,戶曹掌戶籍、婚嫁,兵曹掌武官、軍防、驛傳,法曹掌刑法、盜賊,士曹掌橋梁、舟車、舍宅。這六曹和朝廷尚書省六部,卻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掌管戶曹、功曹、倉曹的縣尉稱之為司戶尉,職責較為輕松不說,而且正符合了士人任職清要的特點。至於掌管法曹、兵曹的縣尉,則向來被稱之為捕賊尉,管的是捕賊捉盜,最是士人不肯去做。而士曹,等於就是個雜尉,最沒前途。倘若授官縣尉之際,不巧分到自己頭上是這種職司,那足夠人郁悶上幾年!

他雖然對時人如此甄別的高下之分並不以為然,但不得不感激杜思溫的一片苦心!

剛剛在韋拯的引領下見過其余五位縣尉,此刻兩名書吏再次帶著他在整個萬年縣廨中轉了一圈。和後世清朝那所謂的“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諺語有所不同,如今的大唐天下一千余縣中,那些偏遠地方的土皇帝確實無人願為,但倘若可以,無數縣令都甘心情願丟下自己那一縣父母官的大印,去各州首府去當個縣尉之類的屬官,至於萬年縣這樣的天下第一縣就更不用說了!

前時他只是應萬年縣試,對縣廨之中的建築不過是走馬觀花,現如今被人領著一處一處看下來,他就只見每一座建築都經過了精心的修繕和保養,使其莊嚴肅穆而不失優雅。更難得的是,在長安東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萬年縣廨在宣陽坊占據了六分之一的地盤,東西曹廳和京兆府廨一樣,各個縣尉輪流使用,此外還有各自的直房,不但如此,這萬年縣廨配備的官舍和吏舍都修葺得方方正正,頗為可觀,省卻了屬官在外賃房舍住的開銷。

然而,在自己的官舍門口,杜士儀卻和郭荃碰了個正著。兩人算不上老相識,可兩年前打過的交道也讓他們不能坦然地當彼此是陌生人。因而,搶在郭荃反應過來之前,杜士儀便面露敬意地先行揖禮道:“郭少府。”

郭荃見杜士儀執禮甚恭,一怔之後慌忙還禮,繼而臉上便極其不自然地說道:“杜少府,實在是對不住。此前鄭少府還在的時候,因平素並不住在縣廨之內,我又接了妻兒進京同住,故而便在征詢過他之後,占了他的官舍。如今還請稍待幾天,我立時讓兒子們搬出來。”

杜士儀見一旁一個書吏輕輕對自己點了點頭,顯然暗示的是郭荃此言屬實,他便笑著說道:“郭少府的家眷原來都在長安?既然我都來了,可否一見令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郭荃自然不好推脫,連忙帶著杜士儀反身回到了官舍。這小小的院子裏總共是兩間正房,一間向西的廊房。進了正房之後,他一聲咳嗽之後,裏屋立時有兩人出來。年長的一個相貌堂堂,年約十六七歲,年輕的那個卻也有十二三歲,兩人規規矩矩垂手而立,齊齊叫了一聲阿爺。

“大郎,二郎,快見過杜少府。”

郭荃的兒子都這麽大了!

杜士儀心中驚嘆,卻不想郭荃兩子在聽到父親那威嚴的聲音之後,比他更加驚嘆。尤其是郭荃長子看著頂多比自己年長一丁點的杜士儀,面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慌忙帶著弟弟施禮不叠。杜士儀見狀慌忙扶起二人,隨即便笑道:“今日不想有幸得見二位郭郎君,卻是倉促之間不曾備見面禮。”

等二人起身,他才松手轉身看著郭荃說道:“這官舍就這麽大地方,郭少府妻兒既是接來長安,搬出此處就要到外頭去賃屋子了,和你朝夕不能相見,卻也不便。你是我的前輩,昔年提攜之恩斷不敢忘,我在這宣陽坊中正巧有一處住宅,此處官舍還是請令郎暫居吧。”

郭荃原本在杜士儀的任命下來之後,就打算讓兩個兒子騰出地方來。可長安大,居不易,要在東城這種達官顯貴聚居之地尋找一處合居之所幾乎是難如登天,更可慮的是那高昂的賃錢。他這個赤縣縣尉,一月俸祿是兩萬五千錢,還有官給的庶仆三人,職田三頃,每月食料三百錢,雜用二百五十錢,林林總總各色收入是不少,但維持一家人開銷,又要積攢錢以備將來,這卻不容易。因而杜士儀這一開口,無疑為他解決了最大的麻煩,那口口聲聲的前輩之稱也讓他松了一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