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巡閱立威(第2/3頁)

“你的嫡親叔父正好就在都督府?居然這麽巧?”王晙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便神情古怪地說道,“你就不怕我責你假公濟私?”

“我和九叔多年未曾謀面,並不知道其入仕之後才具政績如何,但九叔既然就在幽州都督府任職,又親自求了我,我不過是代其轉呈王大帥。究竟是否挑選人相從,自然全憑王大帥量才取舍,我絕不敢多言。”

杜士儀答得坦然,王晙本無意打聽他的家務事,也就置之一笑放過去了。等召來一應屬官考問幽州都督府所屬各州縣的各種情形,他很快挑選了其中三人隨行,除卻一個錄事參軍事,一個兵曹參軍事之外,便是杜孚這個區區從八品的參軍事。杜士儀的舉薦固然是其一,但他見過杜孚之後,發現其對沿邊屯田之事頗有精通則是其二。因而,留著長史司馬等人在都督府處理政務,又從幽州城中的經略軍征調了一隊五百驍勇,加上自己的心腹衛士,統共一行不過五百余人巡邊。

盡管奚王李大酺戰死,契丹王李娑固亦是一命嗚呼,就連安東都護薛泰亦是遭人生擒,然而兩部的戰事卻遠遠沒有結束。契丹固然趁勢占了營州,但李大酺之弟李魯蘇正在爭取族酋支持繼立奚王,號召上下整頓兵馬再戰,就是契丹內部亦並非完全是可突於一支獨大,下頭族酋山頭林立,亦是讓可於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安撫,兼且顧著唐軍的態勢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此前薛泰所領兵馬不過五百,若是唐軍真的傾幽州兵馬來攻,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如今的幽州都督王晙可是個敢打敢拼敢殺人的!

而王晙出巡第一站卻不是前往渝關守捉,而是徑直先前往西北面的媯州,於廣邊軍盛陳兵馬,大加校閱,一時間唐軍的聲勢也給了奚人不少膽量,當王晙從廣邊軍出發前往檀州之際,一直在契丹兵馬面前節節敗退的奚族竟然還難得打了個小小的勝仗。

媯州之後,便是檀州鎮遠軍和北口守捉,王晙重施故技校閱兵馬,射獵比武,又挑選驍勇之士嘉獎,很是振奮了一番軍心。接下來薊州雄武軍、洪水守捉、鹽城守捉……一處一處巡視下來,王晙所過之處,雖則下頭官員將校都得人知會,但對於王晙和張說截然不同的治兵理政之法,好不容易習慣了前一個的他們全都有些措手不及,更難應付的是王晙全然不聽假大空的套話,常常一連串問題問得人發懵,然後又是犀利如刀的話罵得人啞口無言滿面羞愧,若是演練軍陣時稍許有差池,王晙那大嗓門的斥責更足以讓人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

這時候,甚至有人懷念起了張說那絕不文縐縐的罵人話,王晙文章做得雖不如張說,可罵起人來硬是不帶一個臟字,卻引經據典讓人恨不得鉆地縫!

相形之下,能夠清楚記得那些各州縣從戶口到田畝等等冗長繁復數據的杜孚卻是得了王晙贊嘆,這讓他整個人都是飄的。即便在杜士儀面前,他也難以避免地露出了幾分躊躇滿志的自矜。前有張說,後有王晙,全都對他贊賞有加,他此前一直蹉跎,還不是因為無人賞識?

因沿途檢校軍馬,咨問軍情民生,再加上要整頓兵馬,做出隨時可應對契丹攻勢出兵的態勢,一行人從薊州入平州時,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了。而這時候,契丹可突於已經完全按兵不動消停了下來,這也讓此行上下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平州地處渤海之濱,地廣人稀,一州上下戶不到三千,尚未到兩萬人,此前雖有營州為屏障,從前仍然不時遭到奚族騷擾。如今契丹占了營州,州內一時人心惶惶。如今只是九月中,夜間卻已經極其寒冷。然而,這一行幾乎都是北方人,對於這種氣候並沒有多少不習慣,而充作向導的幾個軍士當中,其中一人更是平州本地人。當這一天傍晚飄起雪花時,他更是眼睛大亮,竟是一時興起突然揮鞭淩空下擊空中雪花,一時發出了幾聲尖銳的破空聲響。

“怎麽回事?”

驟然傳來的這一聲喝問讓那年輕軍士嚇了一跳,等到後頭有人縱馬過來,他方才誠惶誠恐地承認了是自己所為,見對方面色冷峻吩咐他跟著去見王晙,他不禁更為垂頭喪氣。一想到此次能夠被挑為向導,還是隊正給自己說了不知道多少好話,若出了紕漏自己前途事小,辜負了人家的心意事大,因而到了王晙馬前時,他下馬單膝跪下施禮,卻是連頭都不敢擡。

王晙雖愛兵如子,但治軍亦是極其嚴明,此刻見這突然使得四下警戒的聲響竟是一介軍士貿然行動所致,他自是臉色異常陰沉,當即喝問道:“就是你剛剛折騰出這莫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