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六)

在往年的這個時節,早就進入雨季了,可是今年……

泗水的水位,降了一半有余。許多地方的土地,已經幹涸的裂開了口子,好像嬰兒張開的嘴巴一樣。稻谷蔫了,讓人看著發愁。許多地方,甚至開始求雨,但老天不開眼,沒有用處。

好不容易等到了四月,終於開始低落零星的雨水了。

但收效甚微,根本無法解決燃眉之急。好在一連好幾日,天都是陰沉著,讓人又有了一些期盼。

蕭何近來,卻是春風得意。

去年,他和朋友在留戀奚館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個女子,名叫蠻蠻。

是古越人後裔,生就得一副江南女子的溫婉秀麗。據說,這女子本是會稽人,父親還是諸暨當地的官吏。因項籍在苧羅山襲擊贏果姐弟的事情,蠻蠻的父親受到牽連,被斬首棄市。滿門被抄,蠻蠻從一個官小姐,一下子變成了囚徒,後又被賣入習慣,輾轉來到了沛縣。

說實話,蠻蠻生的並不是那種傾城傾國的姿容。

但秉承良好家教的她,精通樂律,能歌善舞,別有一番動人的氣質。蕭何已年過四十,早過了那種拈花惹草的年紀。平日裏除了讀書之外,又好上了音律。聽蠻蠻撫琴一曲之後,竟生出了仰慕之心。後又從仰慕,變成了愛慕。瞞著家人,為蠻蠻贖了身子,安置在一處別莊。

他如今是沛縣的縣丞,大小公務悉出自於他。

只需要把蠻蠻地名字從奚館中地奚娘清單中除掉就是。再做些手腳。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奚娘。跑來和縣丞為難。至於李放。對公務基本上不聞不問。正琢磨著怎樣鉆營才能升官發財地事情。所以。蕭何給蠻蠻一個身份。增加一個戶籍。也就變得輕而易舉。非常簡單了。

天將黑。蕭何處理完了最後一份公文。

別看陳涉在泗水郡和陳郡之交鬧得轟轟烈烈。可實際上對於沛縣而言。卻顯得有些遙遠了。

蕭何不看好陳涉!

只要這戰火不燒至沛縣。就算天塌下來。與他蕭何有何幹系?再說了。如果天真地塌下來。他蕭何一個人也頂不住不是?該死地時候。自然要死。倒不如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朝廷發來地征發詔令。沛縣需出再調撥三百人。

這讓蕭何非常為難,要知道該征發的,都已經征發走了。再要征發的話,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鄉裏鄉親,誰不知道誰啊。

蕭何實在是不好下決定,但又不能不遵從詔令。咬著牙,又擠出了三百個名字。蕭何搖頭苦笑。這征發令要是下去的話,不曉得會有多少鄉親在背地裏咒罵。可是。他也沒有辦法。

收拾好了名單,蕭何看看外面的天色,從屋角抄起一柄竹簦走了出去。

看著天色,似乎要下雨。

正想著,好像是要應驗蕭何的猜想一樣,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蕭何在縣衙門口,撐起竹簦。站在街上猶豫了一下,邁步向一條小巷走去。說實話,挺對不住家中地老妻。為自己生兒育女。操持了大半輩子不說。在自己受傷的時候,精心的照顧。做足了妻子的本份。

而自己呢……

可這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

蕭何還是選擇往蠻蠻的住所走去……

蠻蠻燒得一手好菜。零點看書喝點酒,談談樂律,唱唱詩詞,人生若此,又有何求?

拐入小巷,蕭何往裏走。

眼見著過了前面的一道彎兒後,就到蠻蠻的住處了。可就在這時候,從一旁的巷子裏突然竄出兩道黑影,攔住了蕭何地去路。蕭何定睛看去,原來還是熟人。一個是夏侯嬰,另一個則是陳賀。兩人一前一後,擋住了蕭何。蕭何一見這個架勢,不由得眉頭一蹙,臉色陰沉。

“阿嬰,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侯嬰嬉皮笑臉道:“蕭大哥勿怪,小弟沒有什麽惡意,只不過是受了樊大哥的托付,請蕭大哥去說說話。”

蕭何說:“這麽晚了,我累了。你回去告訴屠子,有什麽事情,讓他明天去縣衙裏說。”

“蕭大哥,您可別這樣啊……這不是讓我和老陳為難嘛。再說了,你家不在這邊,想必蕭大哥是要去會那小佳人,連兄弟情分也不顧了嗎?您也忒不小心了,既然把那小佳人贖了出來,怎地也要給她安排個好住處才是,這裏可實在不怎樣,而且還非常容易被大嫂發現啊。”

蕭何一怔,蹙眉道:“阿嬰,你在威脅我?”

“蕭大哥誤會了,你知道,我生平除了大哥之外,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怎敢威脅您呢?”

蕭何頂討厭夏侯嬰這種嬉皮笑臉的模樣。

活脫脫一個年輕時候的劉季,讓人心生厭惡……

“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阿嬰,管好你自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