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名將之後

嬴縣,又名嬴邑(今萊蕪市城西北羊裏鎮城子縣村)。自春秋以來,嬴縣就是齊國屬地。齊桓公二年(公元前684年),齊魯兩國曾發動了著名的長勺之戰,就是在嬴縣附近。北部是泰山余脈,自西向東有三平山、香山,南部則為徂徠山。

這是個半圓形的盆地,氣候宜人,物產也極其豐富。

自秦攻陷齊都,消滅了齊國,統一天下之後,齊地雖小有動蕩,但大都是小股流寇盜匪作亂,成不得大氣候。故而,在大秦治下,齊地還算平靜。至少比起楚地來,要平靜了許多。

嬴縣城門大街,有一座很大的宅院。

朱漆大門,鉗有巴掌大小的銅釘。明晃晃,亮閃閃,在日光下顯得格外醒目。那光毫閃動,也使得門頭上紫色橫匾,頗有貴氣。上書金燦燦兩個大字田府,也說明了這宅院主人的來歷。此地主人名叫田安,是實實在在的齊國王族後裔。當然了,只是一支偏遠的旁支。

自齊王田建死後,生活在齊地的田家族人一直很低調。

特別在始皇帝將山東各國的豪族大戶遷往鹹陽之後,田氏族人越發的稀少,於是也就越發低調。

田安的祖上,早在齊威王時就淡出了齊國王族。當時,商鞅還沒有在秦國變法,而齊國也正是鼎盛之期。百多年來,濟北郡田氏族人大多為商賈。生意也不甚大,直到田安的父親時,才開始發展。並且在齊國滅亡之後,很快就變成了嬴縣大戶。

此時的大秦,也停止了對六國王族後裔的大規模清洗。

畢竟大亂之後需要大治,始皇帝兩次東巡,也是為了安撫山東六國子民的心。大清洗結束。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連串的安撫行為。田安作為齊國王族後裔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並且在朝廷有意識地安排下,給予了嬴縣田家許多便宜,甚至還給了田安一個不更的爵位。

不更是四等爵!

也就是說。朝廷免了田安地徭役和兵役。

所以。當田安地父親死後。嬴縣田家在田安地執掌下。發展地更為迅猛。隱隱已成為嬴縣第一大族。

時值盛夏。田家花園中。百花盛開。

一座雅致地涼亭外。婢女們正在演奏樂律。

涼亭裏。端坐著五個人。有老有少。年紀最大地。約在五旬左右。一身勁裝。武人地打扮。

須發灰白。不過精神看上去似乎很好。

在他的身邊,跪坐兩個青年。年紀都在二十三四的樣子,一個相貌粗豪,生的孔武有力;另一個則略顯單薄,英挺之中透出儒雅氣質。這兩人端坐老者身後,文氣的閉目養神,粗豪的則大口飲酒。

“子房,今日柴將軍前來,正好商議一下接下來地行動!”

說話的人。是坐在主位之上,年紀大約有四十三四,生的白胖,宛如後世彌勒佛般模樣地男子。一身錦衣,頭戴黑冠。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笑模樣,給人一種與人無害的感受。

這中年胖子,就是田安。

在他的下手處,則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相貌頗有些清秀。身體單薄而瘦弱。聽到田安的話,這男子突然咳嗽了兩聲,臉上透出一抹病態的嫣紅。他喝了一口酒,輕輕的出了一口氣,而後擡起頭問道:“柴將軍,山中可安頓妥帖?”

老者對這清秀男子似乎很尊敬,關切的問道:“子房,身子不舒服嗎?”

“無甚大礙,只是當年逃亡之時落下地病根……卻是有勞將軍掛念。張良實在是過意不去。”

這男子。竟然是張良!

自博浪沙刺殺始皇帝之後,張良就隱姓埋名。再無音訊。

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嬴縣的田宅之中。輕輕咳嗽了兩聲,張良又看了一眼那老者身後的兩個青年。忍不住問道:“柴將軍,這兩位是……”

柴將軍一笑,伸手指著那粗豪青年,“這是老朽犬子,名叫柴武。自從暴秦破趙之後,就隨我四處流浪。是個粗人,不過早年也曾在軍中效力,武藝不差,而且於騎戰之法頗有心得。

這一位嘛……”

柴將軍拉著儒雅青年的手臂,“卻是我大趙名將之後。”

“哦?”

張良聞聽,不禁有了興趣,忍不住上下打量那青年。青年則睜開了眼睛,朝張良行了半禮。

“他祖父,就是武安君!”

張良田安聞聽,全都肅然起敬。

“竟是武安君之後,田安失禮,失禮了!”

武安君,就是故趙國相,大名鼎鼎的趙國大將軍李牧。

青年卻似渾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左車不過一無名小卒,怎當得兩位看重?此次左車受柴家叔叔相邀,只是想向先賢求教……張先生在梁父山的一番謀劃,果真是巧妙,左車佩服。

不過,我聽人說,朝廷已命泗水都尉劉闞前來徹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