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四章 噩耗

自秦惠王置縣至今,閬中已有百年光陰。

正值隆冬,道路兩旁的古松上,掛著一層晶瑩的白霜,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五彩光毫。

一匹快馬由遠處疾馳而來。

也許是經過了一段艱難的長途跋涉,馬身上冒著一層霧氣。馬上的騎士,面罩奉巾,不停的揚鞭催打馬匹。遠處,閬中縣城的高墻已經在望,城門大開,門口還站著十幾個門卒。

“來人住馬!”

門伯顯然也看見了戰馬,連忙站出來大聲叫喊。這門伯的年紀,大約有三四十歲,生的魁梧健碩,頜下還有一部美髯,頗有風姿。他用帶著濃郁口音的方言叫喊,同時將兵器探出。

馬上的騎士,也看到了門伯。

“我乃秦府中人,從鹹陽來,有急事稟報三老爺,速速讓開!”

秦府,這兩個字在巴蜀兩地有著無上的權威。門伯雖然想攔阻戰馬,可是聽到秦府二字以後,立刻擺手讓門卒讓開一條路。騎士策馬揚鞭,風一般的沖進了城門,眨眼間消失不見。

“信哥,莫不是秦府出了什麽事情?”

有門卒上前詢問。哪知門伯眼睛一瞪,壓低聲音道:“莫要胡說八道,小心被人聽了去……秦家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輪不到咱們這些人插手,好生的看好城門,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這門伯,是土生土長的閬中人。名叫紀信。

在閬中當門伯已有十載,深知秦府在巴蜀的能量。目送那信使不見,紀信卻不由得一蹙眉頭。

當差這麽多年,可沒有見過秦府地人,如今天這般模樣。

前些時日,清老赴鹹陽奉詔。這信使又是從鹹陽來。莫非是清老出了事情?這念頭在腦海中一閃即逝,紀信連忙甩了甩腦袋:莫胡思亂想,清老走時好端端的,又能出什麽事情呢?

不過,這心裏面,卻不自覺的多了一個心思。

閬中秦府,位於閬中西北。嘉陵江畔。

一座大宅中,房舍如雲,占地廣袤。進了閬中城門,順著大道直下。盡頭就是秦府的大門。

門頭上懸掛黑匾,上書秦府兩個大篆體的金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這座大宅的主人,就是秦清地三兒子,同時也是朝廷親封的閬中縣尉,秦蒙。秦清有四個兒子。大兒子死的早,二兒子幫助秦清在江州操持生意;四兒子如今是蜀郡成都縣的縣丞,學識淵博,卻是個書呆子。唯一在****上有所作為的。恐怕就是這個住在閬中城的秦蒙。

秦蒙自幼好武,練得一身的好武藝。

一杆銅,使得水潑不進,有萬夫不擋之勇,號稱秦家獅兒。甚至連始皇帝也對他很看重。

這秦蒙讀過兩年書,看過一些兵法,故而對軍陣頗有興趣。

秦清也正是看他有這麽一個喜好,所以就向始皇帝推薦。原本秦清是希望秦蒙能入藍田大營,可不曾想,這家夥只待了半年,就不肯再待了。於是,始皇帝就把他安排在了閬中縣。

官不大,可畢竟是掌一縣兵馬。

加上秦家在鹹陽地能量。還有秦清在巴蜀的威望。平平安安的呆上幾年,混夠資歷。就能再提升一級。按照秦清的想法,希望秦蒙在四十歲地時候,能夠做到巴郡郡尉就很滿足了。

年三十七歲的秦蒙,此時正在府中招待客人。

說是客人,可實際上也算不上客人。因為他招待的,正是他的二哥秦枳。數日前,秦枳處理完了大巴山的事情之後,就來到閬中做客。說實話,家裏也沒什麽事情,只要在祭祖之前趕回江州就行。距離祭祖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從閬中趕到江州,時間卻是綽綽有余。

秦枳年四十歲,生的一副豪客模樣。

乍看去,有明顯的巴人血統。身高七尺有余,生的短小粗壯。一臉亞賽似鋼針一樣地絡腮胡子,頭發略泛黃,眼窩子有點凹陷。說話的時候,嗓音洪亮,讓人頓生出一種莫名好感。

秦蒙,也很尊敬這個二哥。

兄弟兩人正在廳中推杯換盞,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管家急匆匆跑到了廳上,在秦蒙耳邊低聲細語了兩句之後,只見秦蒙的臉色,頓時變的煞白,一把抓住那管家的衣服領子。

“你……說地是真的?”

“千真萬確!”管家低聲道:“信使在府外昏倒過去,不過在昏迷之前,把此事轉告於小人。”

“老三,出了甚事?怎這副模樣?”

一旁的秦枳,看秦蒙的模樣,不由得好奇的問了一句。那秦蒙推開了管家,站起來走到秦枳的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兩句話。秦枳的身子,驀地一顫,臉色也變得煞白,呆坐久久不語。

“二哥,怎麽辦?”

秦枳卻沒有理睬秦蒙,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問道:“那信使說話的時候,都有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