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四十比一

在秦曼看來,劉闞的這個決定,顯然是不太合理。

不管怎樣,那徐市如今是掛著為始皇帝辦事的頭銜,你一個大秦的官,而且是基層官吏,竟然要幫別人對付朝廷?傳揚出去的話,豈不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大罪?不想活了嗎?

但是在鐘離昧看來,此刻的劉闞,卻又是另一個模樣。

翻身跪在劉闞的面前,熱淚盈眶道:“闞兄弟,你有這份心,昧感激不盡。但你實不應該參與進來。此事和你無關,昧自會設法解決。如果能活著回來,昧一定會與闞兄弟把酒言歡。

闞兄弟,你至少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老秦人……並非是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兇殘惡毒。”

言語之間,已改變了稱呼。

早先,鐘離昧稱劉闞做倉令,隱隱還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思。可是現在,他稱劉闞兄弟。五百年春秋戰國孕育出的那份信諾,兄弟二字的含義,絕非來自後世的劉闞能夠理解。

荊軻刺秦,高漸離、車寧為之抱憾終生。

明知是死路一條,還是在八年之後,毅然走上了相同的路。

這是情,這是義……一切就源於那兄弟二字。此時人口中的兄弟,遠非後世那種插兄弟兩刀的兄弟可以比擬。這是一種認可,就好像唐厲對劉闞所說:一日兄弟,一世兄弟。

劉闞攙扶起了鐘離昧,“昧兄弟,你莫再說了!我意已決……”

說完。他轉身靜靜的看著秦曼。

秦曼也站了起來,靜靜的看著劉闞。

“我若出事,煩請曼小姐將我母帶去巴郡。我之名下產業。一並歸入秦家,還請小姐應允。”

劉闞一揖到地。

秦曼無法理解。鐘離昧也無法理解。

劉闞為什麽如此堅決的要做這件事情?其實,在劉闞的內心中,還存著另一個念頭:若今日無徐福出海。兩千年後,可還會有倭寇橫行?有人說,徐福帶走地三千童男女,就是倭人祖先。

劉闞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豈不了結了一樁後患。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地堅持。前世出身於軍人世家的劉闞,同樣也有自己地堅持。

有些時候,不是理性不理性的事情,而是應不應該做的事情。秦曼不了解劉闞為何如此堅持。不過在她看來,劉闞今日所做的決定。不愧他口中兄弟二字。義之所在,義之所在啊!

“倉令放心,若倉令真的出事,倉令之母,就是曼之母親;倉令之妻,就是曼之姐妹。”

劉闞點點頭,拉著鐘離昧的手往屋外走。

“倉令且慢!”

秦曼在猶豫了一下,驀地又喊住了劉闞。她走到劉闞跟前。附在他耳邊,吹氣如蘭道:“倉令可知,那秦軍往何處去了?”

劉闞一怔,搖搖頭。

“據曼所知,徐市如今……就在鹽倉。”

“鹽倉?”

秦曼輕聲道:“鹽倉城是贛榆的治所,也是徐市地老家所在。曼雖不清楚那隊秦軍究竟往何處去,但想來。肯定會先至鹽倉匯合。據曼推測。伊蘆之事,絕非偶然。恐怕是徐市下令所為……而且。絕不會止伊蘆一地,只怕沿沐水而行,沂水一帶,凡官府無法兼顧之地,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徐市如今所做的事情,有傷天和。怕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行事。

所以,如果真的是他所為。

一定會有周詳的計劃,那麽他在鹽倉的出現,也就非同尋常。

他會在鹽倉先匯合,然後帶著人,直奔瑯琊台。倉令若想解救那些童子,不妨往贛榆方向追尋。”

說完,秦曼看了一眼鐘離昧身上地弓箭。

挑起帳簾,“秦周!”

“卑下在。”

“去,挑選二十副弓弩過來,另外讓他們……換一下兵器。”

鐘離昧的弓,是自己制作的獵弓,和軍用的弓弩相比,自然不在一個等級上。

“昧,多謝曼小姐。”

鐘離昧朝著秦曼一揖到地,千言萬語,比不得如今的沉默。

劉闞把王信和呂釋之留了下來,任憑他二人如何哭鬧,劉闞卻非常的堅決。

另一邊,秦曼讓人牽過來了幾十匹戰馬,“倉令,曼會設法在此地停留十日,等候倉令回來。”

劉闞點頭,朝秦曼拱手道別。

他和鐘離昧打馬揚鞭,沖出了營地……

這時候,卻見那東海郡郡守派出的卒吏,一臉迷茫的走過來,“曼小姐,倉令這是往何處去?”

秦曼眼中寒芒一閃,粉靨嬌笑勝似桃花。

“哦,劉倉令去處理些小事,你無需擔心,只管回去歇息吧。”

那卒吏哦了一聲,轉身要走。

卻見秦曼向一家臣使了個眼色,那家臣上前一步,一把勾住了卒吏地脖子,雙手一用力。

嘎巴!

卒吏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