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0章 血色(終)

丁棄死了,丁疾也死了!

丁氏這個姓氏,對於泗洪一帶的百姓而言,從此將不再有任何意義。管他是不是姜子牙的後裔,就算是周武王的子孫又能如何?人死如燈滅,死去的,只是為了襯托強者而存在。

這,也許就是丁氏家族存在的意義吧。

正如唐厲所說過的一樣,上了岸的洪澤盜,根本不值得一提,甚至連當初的王陵都比不上。

天亮之後,樓亭官署大門外,三百藍田甲士整齊肅穆的站立。

劉闞端坐庭上,邵平神色平靜的坐在上首,唐厲曹無傷在下首相陪。曹參和周昌不在官署。

死了那麽多人,自然有很多需要善後的事情。

丁棄帶來的五百洪澤盜,戰死三百余人,百余人被生擒活捉,如今在兵營中,被鄉勇看管。

“邵司馬,此次多虧你相助,樓亭才沒有釀成大禍,劉闞感激不盡,請滿飲此杯。”

邵平也不客氣,端起銅爵一飲而盡。白凈的面皮浮起了一抹酒色,沉聲道:“邵平不過是奉嬴壯大人之命前來協助,並沒有出什麽力。反倒是倉令大人此次籌謀,端的是有鬼斧神工之妙。若非倉令大人布局,那洪澤棄子怎能上岸?還有那些反賊,又怎可能輕易的浮出水面。嬴壯大人對倉令大人,可是贊賞有加。

再說了。就算沒有藍田甲士出動,以倉令大人算無遺策的手段,可抵百人地勇武,丁棄也難以討好。下官不過是湊湊熱鬧……呵呵,倒是您那位佐史曹兄,可著實讓我吃了些苦頭呢。”

這邵平,的確是廣陵人。

不過在嬴壯出任徐縣長之後,他就投到了嬴壯的麾下,並且被嬴壯任軍司馬。已有三年之久了。

丁疾之所以能逃走,正是劉闞所謀。

蒯徹在縱走了丁疾之後,連夜趕奔徐縣,向嬴壯搬兵。

一開始,嬴壯對劉闞並沒什麽好感。似他這種軍功出身,又是王族中人,怎可能看得起商賈出身的劉闞。所以一開始。對蒯徹根本沒有好臉色,甚至不願意接見蒯徹,險些令計劃夭折。

但不得不說,蒯徹這策士出身的人,的確是有幾分手段。

嬴壯不見他?沒問題!蒯徹拐彎抹角的求人見到了嬴壯的寵姬。並通過這寵姬。最終見到了嬴壯。

開門見山的就說:“我家主人有一計,可解大人心腹之患。”

嬴壯當時一怔,問道:“我有何心腹之患?”

“洪澤棄子,肆虐睢淮,屢屢劫掠我大秦輜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大人為嬴秦王族,可以不用擔心陛下處罰……但與外人眼中,大人能有今日之位,非大人之能力,實靠出身爾。

區區棄子。卻屢次未能剿滅。

一兩次地話,陛下或許不會追究。但時間長久,不論是與我南方戰事,還是與大人名譽,怕都有不好。到時候,陛下就算是想要寬恕大人,下面的臣工。乃至百姓又會怎麽看待呢?

如此下去。這心腹之患,只怕最終會釀成殺身之禍吧。”

蒯徹一番聳人聽聞的話語。讓嬴壯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對蒯徹的態度,立刻發生了變化。

不錯,洪澤盜匪,已經是他心腹之患。

但至於後面的殺身之禍,他還真沒有考慮過。始皇帝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明君,但大秦是已法治國。一次可以赦免,兩次可以赦免,但次次失敗,怕始皇帝這心裏也會感到不舒服。

如今,始皇帝越發剛愎,即便是王族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如果真的有一天,陛下無法繼續忍耐下去,那麽第一個倒黴地,恐怕就是他這個王族。

秦法之嚴格,除皇帝之外,淩駕眾生之上。想當年嬴壯祖先公子虔,不但是秦王的兄長,而且還有擁立之功。可依然被處以刑罰,割了鼻子,以至於最後不得不整日帶著面具,八年不見外客。還有那設立秦法的商君,最後也是落得個車裂之刑,未能躲避過秦法的追究。

嬴壯雖是王族,可這個王族,並不牢靠。

“還請先生救我!”嬴壯連忙起身請教。

蒯徹笑道:“大人,非是小人能救您,而是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設立一計,將引那棄子上岸。

同時,我家主人還發現,泗洪地區的官員,似乎……

此乃楚地,反秦逆賊地勢力非常大,若不能加以震懾,只怕最後會成愈演愈烈之勢。此計,需大人出面配合。”

“敢請先生細說!”

蒯徹把劉闞地想法講述了一遍,最後說:“據我家主人猜測,那丁棄背後,定有泗洪反秦賊子相助,甚至有可能是地方官員。如今陛下啟用各地士子,想要平息對老秦的敵意。殊不知,如此一來卻也容易魚龍混雜,難免會有小人趁機生事。若丁棄肯上岸,那反賊焉能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