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章 博弈(完)

出沛縣西行,大約半個多時辰的路程,就是一片大澤。

如今,這片大澤被稱之為泗水澤,因泗水花雕在此而產,所以得名。不管沛人是否願意承認這個現實,若沒有劉闞這泗水花雕出現,今日沛縣,也不可能變成如今的模樣。

如果從這方面去想,李放也好,雍齒也罷……

甚至包括許多土生土長的沛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暗地裏詛咒劉闞,甚至算計劉闞,都不是沒有道理。無他,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心同此理,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大哥,真的要這麽做嗎?”

粗壯的樊噲,撓著頭問道:“就算劉闞出手反擊,也不至於把咱們嚇的要做這種事情吧。”

劉邦細長的眼睛瞪得溜圓,“你這屠子,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那小子既然出手還擊,說明他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玄妙,甚至一直都在偷偷的觀察我們。我們和雍齒聯手謀他家業,若換做是你,會怎麽做?那家夥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咱們必須要搶到先手。”

“我還是覺得,你把他看得太厲害了!”

“錯與對,現在已經不重要,過了今夜,沛縣只怕是要變天了。咱們如果不這麽做,來日勢必在沛縣無立足之地。只有把那老乞婆弄到手,到時候才有和劉闞講條件的資本。

否則,你我要麽遠走他鄉,要麽就等著他上門來殺了咱們。

屠子啊,這時候可不是講道德的時候,這好像兩邊打架,得先手的人。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劉邦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透著無奈。

好端端的,眼看著那劉闞就要走投無路了。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來了個大殺四方呢?

小看了此人,真的小看了這劉家子啊!

劉邦一天都呆在安丘伯地酒肆中,到了傍晚的時候。盧綰從豐邑回來,臨時把他拉走。

周勃這兩天正好有點事,所以要過幾日才能到沛縣。

劉邦呢,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也快到吉時,這才想起呂文給他訂做了一身新衣服,是為晚上的送女宴準備。劉邦如今想地是怎麽收服劉闞……早先劉闞諷刺他不知禮數,所以他想著,好好的收拾一下。換個新面貌出現,至少能讓劉闞對他先改上幾分印象。

途中正碰到了悶悶不樂的樊噲,劉邦二話不說,拉著樊噲就走。

樊噲為什麽不樂?

呂……樊噲很喜歡呂,這兩年安心的在官署裏做事,就是想混個出人頭地,也好和呂門當戶對。可不成想,劉闞居然捷足先登。說不上對劉闞有多痛恨,但總歸不痛快。

本來想一個人喝酒地,卻沒有想到被劉邦拉住。

就在劉邦試新衣服的時候。彭越帶著人突然間闖入了沛縣,兵分兩路,襲擊雍齒。

當時街上大亂,劉邦一打聽,當時就嚇了一跳。他是個聰明人,怎看不出其中的玄機?

這是劉闞搶先動手了啊!

劉邦第一個念頭。就是和樊噲躲一下。

可沒想到。樊噲家周圍,出現了許多陌生人。看那樣子。分明是練家子,有所圖謀。

劉邦立刻就明白:劉闞找人來收拾他了。

他知道李放也牽扯在裏面,但是卻沒有見過李放。

劉闞既然動手了,想必連李放都要自身難保。劉邦二話不說,帶著樊噲和盧綰就跑走了。

這時候,城南大亂。

門卒也被收拾了,根本沒有人看守城門。

而曹參還沒有擅自做主,關閉城門,劉邦三人就趁著這個亂勁兒,偷偷的溜出了沛縣。

可出了城之後,劉邦也茫然了!

去哪兒呢?

城裏,恐怕不止一批人等著收拾他吧,回去肯定是死;不回去地話,回豐邑嗎?倒是能安生一下,可傳揚出去,他堂堂的赤龍之子,居然被個毛頭小子弄的如此狼狽,丟死個人!

而且,看劉闞這架勢,分明是要趕盡殺絕。

能躲得了一時,卻難躲得了一世……等劉闞穩住了沛縣的情況,掉過頭定會找他麻煩。

“大哥,咱們跑吧!”

別看盧綰平時詐唬著和劉闞誓不兩立,動輒就是:我誓殺汝!

可到了事兒頭上,也害怕了!劉闞這家夥也太兇悍了吧。從哪兒找來了那麽一幫子兇神惡煞,居然直接闖進縣城裏好一番折騰。想想以前的出言不遜,盧綰這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跑?跑哪兒去?”

劉邦沉吟片刻,猛然頓足,“娘的,劉家子想弄死我,我偏生不能如他的願。今天我要是跑了,日後就別想在沛縣有出頭之日。一不做二不休,他大殺四方,咱們抄他老窩。”

盧綰一哆嗦,“大哥,你瘋了嗎?如果真殺了劉闞的老娘,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劉邦瞪了一眼,美髯飄飛。

“你這笨蛋,我何時讓你殺他老娘了?是請,懂不懂?請他老娘去一趟豐邑……劉闞是個孝子,到時候肯定要有顧忌。只要他老娘在咱們手裏,他就奈何不得我們。恩,雉和那小子關系不錯,再讓她出面說合一下……嘿嘿,說不定咱們還能從中得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