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暴徒灌嬰(二)

這絕非是普通的巧合。

任囂等人正好出城巡視去了,結果就有人跑來砸場子。

看起來似乎很偶然,但是仔細一想,就會發現裏面的不正常。太巧了,真是太巧了啊!

能掌握任囂等人的行蹤,在沛縣可是沒有多少人能夠辦到。而雍齒,恰恰是能夠辦到這一點的少數幾人當中的一個。如果這件事情和雍齒沒有關系,那才是真正的笑話了。

劉闞雖然還沒有到現場,心裏已經做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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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老酒,是任囂為劉闞這個店面所起的名字。

這杜陵,位於八百裏秦川。按照任囂所理解的劉闞出身,他是劉氏唐國的後人。劉氏唐國在被西周所滅之後,被封國杜陵。任囂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有很深的意思在裏面。

只可惜,劉闞不知道。

一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任囂為什麽要起這麽一個名字。

不僅僅是他不明白,包括唐厲審食其周昌等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清楚杜陵二字的含義。

此時,懸掛在店頭的那張黑底金字的幌子被仍在街頭。

門口堆放的幾十個空瓿被砸的粉碎,程邈滿臉是血,在一個小夥計的攙扶下猶自強硬的站在門外。屋子裏已經亂七八糟,兩三個被審食其雇來的幫工,倒在地上呻吟不停。

一個青年,年紀在二十上下的樣子,頭裹靑幘,雄立於店內,正大聲的叫嚷。

“爾等奸商,明明有好酒,卻偏要賣給我們劣酒……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好酒,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裏……你這老狗,還不快快把那個徒有虛名的劉家子給我叫過來?

我倒要問問他,是怎麽做生意的!”

所謂‘幘’古代包頭的頭巾,同時也有特定的佩戴方法。

將頭巾包裹著頭,中間必須要露出頭發來。幘前高後低,可以根據是否加冠而判定身份。

裹幘而未加冠,多是那種比較富庶的平民。這種人,大都是以行商為主,穿白色的衣服,並且根據‘幘’的顏色,區分出是何方人士。戰國七雄之中,韓尚青!這青年頭裹靑幘,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是故韓後裔。一身白襲,更襯托出卓爾不群的豐姿。

故韓遺族嗎?

雖然六國統一的事實已經被大多數人所接受,但還是有一些人,不太願意正視。

這個青年,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吧。

劉闞見只有一個人,而且赤手空拳,於是把武山劍交給了周昌,分開人群,來到店前。

刹那間,街道上一片安靜。

程邈在小夥計的攙扶下走過來,“主人,程邈無能,竟任由這賊子囂張,未能保住店面。”

滿頭的白發,讓程邈臉上的血,看上去格外醒目。

“老周,帶大家去找郎中……老程啊,這件事和你無關,等回頭你去作坊那邊幹活吧。”

“嗨!”

程邈用老秦人的習慣,回應了一聲。

周昌找了幾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店內,躲避瘟神一樣的繞過那青年,把傷者擡了出去。這青年倒是沒有阻攔,目光灼灼的盯著劉闞,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一副警惕之色。

也是自幼練武,從劉闞一出現,他就感到了一種壓力。

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家夥……

劉闞並沒有理睬青年,而是彎腰拾起了那面幌子,輕輕撣去了幌子上的灰塵,招手讓一個活計過來,把幌子遞了過去,然後淡定一笑,沉聲道:“去,把幌子重新掛起來吧。”

說完,他才掃了一眼青年。

但仍未理睬,一轉身對圍觀的客人道:“從今日起,煩潁川、碭郡等地的商人,恕小店不再接待。這酒嘛……也不會再賣給以上地方的任何一個人。誰要是私下裏賣給對方,小店將以同樣的手段對待。好了,沒什麽事情了,大家也別再看熱鬧了,散了吧。”

潁川、碭郡……

是故韓的領地。劉闞這句話的意思非常明顯:以後杜陵老酒出品的任何酒,都不會賣給故韓子民。誰要是在偷偷的賣給故韓商人酒,那麽以後這酒,也不會再賣給那個人。

壟斷!

這就是劉闞的優勢。泗水花雕一出,使得劉闞在酒水市場上,已經占居了誰也無法比擬的制高點。至少在十年之內,無人能夠和他抗衡。就算這釀酒的方子流傳出去,他也不怕。

有萬歲酒那個名頭擺在那裏,這泗水花雕就是朝廷唯一承認的酒商。

計劃經濟的好處,就在這個地方。和官府扯上關系之後,這大鱷的地位,就無人能撼動。除非,能有比萬歲酒更好的清酒,代替了萬歲酒的地位。可那絕非短時間可以做到的事情。就算你釀出了比萬歲酒還要好的酒,也要有門路,把酒呈到嬴政的面前不是?

“為什麽?”

店門外的商賈中,不泛故韓商人,聞聽後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