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雒陽烽火紀(一) ( 9062 )

林館,聽上去有點像是客棧。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松林館的確是住人的地方,可實際上,這是一家驛站。

位於陽城西十三裏處,風景秀麗。

李傕郭就在這松林館中歇腳,準備天亮就進入陽。

從長安出發,至弘農,花費了十三天,李傕郭二人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弘農至函谷關,用了三天,同樣未能拿定主意;從函谷關至谷城,又花費了三天多的時間,依舊未能做出決定,從谷城至松林館,用了兩天半的時間,但是二人仍在猶豫。

所有的煩惱,源自於一封信。

一個月前,他們接到了董卓的邀請,前往陽參加壽宴。

原本這二人還是挺高興的。不管怎麽說,這說明他二人在董卓的眼中,非常重要。

可是就在準備出發的頭一天,又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信中的內容卻是大相徑庭,警告他們小心一些,因為董卓對他二人已經產生了殺機。

好端端的,董卓為何對自己產生殺機?

李傕郭原本是不相信,但信中接下來的內容,卻讓他二人冷汗淋漓。

薰卓近來身體不好,雖然李儒盡量封鎖了消息,但這對陽人而言,並非是秘密。

只是沒有人知道董卓的身體究竟如何,只是說他身體不好。

六十知天命,對於一個身體不好的老人而言。接下來地動作,就是為兒孫來考慮。

信中說: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的事情多了去……董卓若是要推董俷上位,首先就會鏟除那些對董俷並不服氣的人。請問二位,你們對董俷是不是服氣?

這一句話,真的說到了李郭二人的心裏面。

在二人看來,董俷雖猛,可年紀還小。不足以擔當大任。

說實話。他們還真不服氣薰俷。若非薰卓,焉有薰俷今日的風光局面?

李傕信奉巫,家裏面就養著一個女巫,為他蔔算吉兇。於是就找到了女巫,算了一卦,卻是大兇之相。如此一來,李傕就越發的擔心了。和郭一路上走的很慢。

有心反抗,可董卓兇威甚熾。

涼州軍裏面地將領,誰不害怕董卓呢?

李傕郭不免心中忐忑,若董卓並不想殺他二人,這一反,不成功死,成功了也要背負罵名。

很猶豫,很頭疼啊……

二人坐在客房中。桌子上地飯菜一點都沒有動。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腦子裏亂哄哄地,不知道未來會是如何。

這時候。房門剝剝被人敲響。有親兵過去打開房門,只見門口站著一人,頭戴垂紗鬥笠,遮擋住了面容。一系黑袍,身高大約在七尺六寸上下,體態格外的挺拔。

“你……”

“在下特來求見李郭二位將軍,就說是送信故人……”

郭勃然大怒,“什麽送信故人,讓他滾,立刻滾!”

李傕一把攔住了郭。

送信故人?送什麽信?什麽時候送的信?

這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了那一封沒有落款的信件,李傕示意郭稍安勿躁,而後說:“讓他進來。”

親兵讓開路,那黑袍人走進房間。

“稚然又多好雅興,這時候還在喝酒嗎?”

聲音聽上去很耳熟,李傕郭不由得一怔。又多,是郭的表字,稚然則是李傕的表字。

二人相視一眼,李傕道:“你是……”

“那狡兔已死,但不知稚然又多可曾做好準備?”

李傕激靈一個寒蟬,猛然站起,手扶佩劍。而對方卻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酒杯,“又多,故友來訪,何不共飲?”

電光火石間,李傕松開了劍柄。

“退下去!”

親兵應聲退出了房間,李傕朝郭使了個眼色,郭立刻明白,起身站在了門口。

“你究竟是誰?”

李傕森然道:“居然做挑撥離間的勾當,還敢找上門來?不怕我將你拿下,獻於太師?”

“我一死倒無妨,只是二位可曾準備好陪我一同赴死?”

黑袍人說著,把鬥笠摘下來,放在桌子上。燭光閃爍,清晰的照映在這黑袍人臉上。

李傕啊的一聲驚叫,“怎地是你?”

這黑袍人,赫然是當朝大鴻臚,鄭泰。

鄭泰如今已經成了董卓的親信,雖比不得李儒那般的心腹之人,卻也是頗受信任。

自陽大戰後,鄭泰一直勤勤懇懇,輔助李儒做事。

由於朝中士人大都是不合作的態度,也使得鄭泰這個主管禮儀的大鴻臚,實際上擔負了許多事情。李傕郭相視一眼,彼此地眼中,都流露出一種駭然驚訝之色。

鄭泰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

“我地信,二位可曾收到?”

李傕把寶劍摘下,放在了桌子上,“鄭泰,你寫這封信,用意何在?”

鄭泰卻笑了,“稚然,把寶劍收起來吧。你嚇不到我……我既然敢來當面承認,就不怕你殺我。事實上,早在一年多前我受太傅委托,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重要。我今日前來,只想問你們一句話:考慮好了嗎?是準備生,還是準備一起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