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軍百戰碎鐵衣 第七七章 何人死期?

縣衙後院中,湧出十幾名差役。

只是看他們狼狽的模樣,就好像是見了鬼一樣。一步步往外退出,隨後從角門中,走出幾名男女。為首一人,一襲黑衫,手中持子母刀,一長一短,刀口低垂,順著刀脊弧線,低落鮮血。

不過,他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周遭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裴淑英緊隨其後,不過卻攙扶著一個中年男子。言慶乍見此人,頓時呆愣住了。原來,這中年人他認識,而且關系還非常密切,正是滎陽鄭氏著經堂的四爺,前大隋民部尚書,鄭善果。

鄭善果的氣色不太好,臉色也有些發白。

而裴淑英則是俏臉寒霜,那冷冰冰的一句話,也正出自她之口。

張縣令脫口而出道:“你們……誰讓他們出來的?”

站在門階上,一直被馬三寶攙扶著的言慶,就在張縣令這一失神的刹那,陡然推開馬三寶,墊步噌的撲向張縣令。一名差役發現及時,大叫一聲,舞鋼刀想要把言慶攔下。在他看來,手無寸鐵的言慶,並不難制服。可沒想到的是,眼見著他手中鋼刀要砍中言慶的刹那,李言慶突然頓足踏步,一只腳支撐地面,唰的旋身讓開。與此同時,一道寒光自手中飛出。

差役也不過是練過幾手莊稼把式,那身手根本就不足以讓言慶正眼觀瞧。

只聽一聲慘叫,血光崩現。隨著那寒光消失,一顆人頭骨碌碌跌落在地上。一腔子鮮血,正噴在那轉過身查看的張縣令臉上,讓他頓時手忙腳亂。緊跟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架在了張縣令的脖頸上。

言慶輕咳了兩聲,“張縣令,你現在還要抓我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甚至連裴淑英和鄭善果兩人,也瞠目結舌。

“你……”

張縣令脖子上架著利劍,先前那囂張氣焰,一下子消失無蹤。

言慶輕笑道:“縣令可是奇怪,我為何不需要旁人攙扶?怪不得三天前縣令老爺還登門拜訪,原來不是為了探望我,而是想看我是否康復?呵呵,不好意思,我早在十天前就已經恢復。

只是我性子懶散,不想與旁人糾纏太多,故而才借口傷勢未康復,臥榻不起,讓縣令老爺失望了。”

“李言慶,你休要猖狂,這裏是縣衙,你敢殺朝廷命官?”

“呸!”

鄭善果突然怒道:“爾一亂臣賊子,也敢自稱朝廷命官?言慶,休要放過他,他要造反……”

“造反?”

言慶把劍刃環在張縣令的脖頸上,慢慢往後退。

他手中的軟劍,正是龍環劍,原本贈與沈光。不過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妙,決定闖一闖縣衙時,從沈光手中討來。

鞏縣城中,異常的兵馬調動;張縣令強勢的收沒他的馬匹;裴淑英前去討要,卻一去不回……種種跡象,都表明鞏縣將有大事發生。裴淑英不是不想回來,而是被張縣令扣在縣衙。

所以,言慶帶著雄闊海來到縣衙,二話不說,以一副鬧事的嘴臉登門。

如此一來,就能夠吸引住張縣令的注意力。沈光則靠著一身飛檐走壁的功夫,潛入縣衙後宅。

原以為裴淑英被單獨扣押,卻不想,還救出了一個鄭善果。

裴淑英說:“言慶,這狗官勾結楊玄感,意圖造反。鄭大哥是偶然間發現了他造反的罪證,所以被他扣押在縣衙後宅裏面……楊玄感起兵在即,這狗官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在鞏縣響應。

我來討要戰馬,卻不想也被他留住。

若非沈光前來相救,這狗官,這狗官……”

張縣令眼珠子滴溜溜打轉,突然大叫道:“大家休要聽這些人胡言亂語,此為逆賊,當速殺之。”

言慶反手一巴掌抽在張縣令的臉上,“狗官,莫非以為我殺你不得?”

圈在他脖頸上的利劍,割破了張縣令的皮膚,滲出殷紅鮮血。不過這一巴掌,倒是讓張縣令,閉上了嘴巴。

“所有人,全都放下兵器。

念在爾等受人蠱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執迷不悟,再聽從狗官號令,視同謀逆,當誅九族。”

馬三寶撿起一根鐵槍,攔在大門前,厲聲喊喝。

一時間,那些鄉勇也不知所措。山東地區糜爛,河北地區徭役沉重,這都沒有錯。可是在鞏縣地區,生活相對安寧。鄉勇們聽從調派,響應征召。但事實上,誰也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一個是鞏縣的父母官,一個是鞏縣新遷移過來的貴族名士,該相信什麽人?

就在這時,左兵曹率人趕來,看到這情況,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事情緣由,厲聲喝道:“李言慶,你公然劫持縣令老爺,莫非是意圖造反?大家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他們才是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