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彌勒凈土血蓮台 第四十六章 回洛陽

鄭言慶總算是盼到了鄭世安的到來!

如今的鄭世安,和剛當上族老的鄭世安,心態又有了變化。當上族老的時候,鄭世安雖說地位崇高,但其根基依舊不夠深厚。這個根基,已不再是人脈、背景之類的事情,而是田地。

古人的土地情結,是後世人無法想象。

縱有家財萬貫,可若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就感覺如無根的浮萍一樣,心裏不踏實。

自從與張氏合作以來,鄭世安不缺錢。

憑借雄記商鋪每年分到的收益,以足以讓鄭世安衣食無憂,逍遙快活。然則,鄭世安還是覺得不踏實。在家族當中,他只有那兩三百頃土地,著實算不得什麽。

有錢無地,等同於空。

可土地的買賣,是有官府嚴格控制,不可能私相買賣。而滎陽周遭,除了屬於官府的露田之外,剩余的土地不是已經分配出去,就是被世家大族掌控。而對於世族來說,土地同樣重要。他們需要足夠的土地,來吸納更多的依附者,來壯大自己的家族。

每一塊土地,都是各房極力爭奪的田產。

安遠堂之所以吸引人,除了掌控著鄭家的冶鐵作坊之外,還有在洛陽城外,和滎陽大海寺附近的數千頃土地。有了這些土地,就能養活足夠的人手;有了足夠的人手,才能夠更加穩固的立足於滎陽。這也是七房極力想要爭奪的一塊利益。

鄭世安獲得了族老的身份,但是安遠堂卻無法給予他足夠的土地。

這也就使得鄭世安在鄭家的地位,相對顯得有些尷尬。可就在這時候,鄭士則鬧了一出劫殺的戲碼。鄭言慶立刻就聯想到了鄭家七房,特別是鄭士則名下的那些土地。這不是送上門來的禮物嗎?鄭言慶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借用白衣彌勒之事,使官府開始掃蕩彌勒教。

其實,這何嘗不是對鄭家七房施加壓力?他在偃師裝昏迷,鄭世安也沒有片刻消停。

接連拜訪了各房族老,懇請徹查白雀寺劫殺之事。

如果鄭士機不能老老實實的割下一塊肉來,那麽這件事情,遲早會鬧到不可收拾。

世族有世族的規矩!

我們可以內部爭權奪利,可以勾心鬥角,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個規則之中。

鄭士則勾結彌勒教,劫殺鄭言慶的行為,已經觸犯了這個規則。

所以即便是鄭士機想要保住鄭士則,也絕無可能。所區別的,無非就是鄭士則死得體面不體面。哪怕是鄭士則的家人再有情緒,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也只能低頭。

於是,鄭世安獲得了三千頃肥沃良田,同時也在族老會中站穩了腳跟。

不過相對的,鄭世安將不得再就白雀寺之事追究下去。此事,就當作從未發生過。

如果鄭言慶真的有危險,那鄭世安可能拼著三千頃良田不要,也要追究到底。

可問題是,鄭世安已經得到了消息,鄭言慶活的很好,並無大礙。

所謂的昏迷不醒,只是在為鄭世安獲取利益的時候,提供更充足的砝碼。所以鄭世安在接受了族老會的調節以後,再也顧不得那座正在修建的豪宅,也沒有去看他新得的三千頃土地,急急忙忙的便趕往偃師,前來探望鄭言慶的情況……

言慶正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裴淑英何等聰明的人,到了偃師之後,看見鄭言慶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裏吃雞腿,還能猜不出這其中的奧妙所在。刹那間,姑姑勃然大怒,揪著鄭言慶的耳朵好一陣子數落。

也只能說言慶倒黴。

若換成任何一個人登門,裴梓即便是擋不住,也會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讓鄭言慶準備好。

偏偏裴淑英算是裴梓的主人,即便裴淑英讓裴梓留下來幫言慶一把,可終究還是他的主人。一個家臣,又怎可能擋住主人的道路。於是乎裴淑英就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臥房,一下子揭穿了鄭言慶的陰謀詭計。面對這個其實要比自己小很多,但又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姑姑,鄭言慶好生尷尬,也只能向裴淑英低頭認罪。

其實,裴淑英又怎會怪罪言慶?

只是一想到自己聽說鄭言慶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就急得六神無主,連她老子都沒有說,帶著百余名裴氏族中的家將趕來偃師探望。對於言慶,淑英也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這小郎君很體貼人,有著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和穩重。

他能做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樣的詩句,也能揮毫潑墨,繪出‘眉目艷皎月,一笑傾城歡’的神韻。哪怕是和鄭言慶只認識了一個晚上,但在那個晚上,言慶抱著她酒醉的模樣,裴淑英卻牢牢的印在了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