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十九、設重賞康熙試兒心 幸貴人奇景驚聖駕(第3/4頁)



  康熙沒再說話,他狠狠地瞪了老八一眼,轉身就走,慌得在場的皇子阿哥、王公大臣、侍衛隨從們,勸也不是,攔又不敢,只好簇擁著在後邊跟著。四阿哥胤禎搶前一步,在康熙身邊小聲說:“父皇,今日之事全怪我和八弟沒有盡力,惹得父皇沒能玩痛快。父皇如果生氣就責罰兒臣好了。如果皇阿瑪明天有興致,兒臣想請皇阿瑪駕臨獅子園,觀賞兒臣獵狼。不知父皇可肯俯允?”

  聽了這活,康熙停住了腳步問:“什麽,獵狼?為什麽專一獵狼?”

  “回父皇,一般打獵殺生太多,兒臣不忍,所以今日才采用守株待兔的辦法。但是狼卻不同,它生性殘忍,為害蒼生。前幾年,昭烏達盟的王爺教給兒臣一個獵狼的辦法,兒臣照他的法子在獅子園修了個土城,圈進去一群野狼。明日敢請父皇駕幸獅子園一觀奇景。請皇阿瑪賞兒臣這個臉面。”

  聽了這話康熙心中的怒火消了許多。今日打獵,自始至終,胤禎給康熙的印象都是比較好的。他勸阻使用黃如意作賞物,足見謀事之深;他不屑與兄弟爭高低,表現了寬容大度;誰都知道他和胤祥最要好,可是今天,他不為胤祥說情,也可見他不拉小圈子、不護短;在父皇生氣的時候,他不像老八那樣出面說情裝好人,也不像其他阿哥那樣幸災樂禍瞧熱鬧,卻想辦法來為君父分憂。嗯,專門獵狼,好主意,朕倒要看看他是怎麽個獵狼法兒,便點了點頭,然後徑自回煙波致爽齋去了

  晚膳以後,康熙斜靠在炕上,心煩意亂地想著白天這一場不歡而散的圍獵。他想理出個頭緒來,可是不知為什麽卻越理越亂。窗外起風了,塞外的秋風透著陣陣寒意。屋檐下的鐵馬、銅鈴被吹得叮當作響,更令人難以安睡。康熙索性下了炕,要了一盞茶,慢慢地品嘗著。

  副總管太監邢年悄沒聲息地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說:

  “主子爺,該歇著了。剛才太子過來請安,奴才聽了聽這殿裏沒了動靜,以為主子爺睡著了,就自作主張,請太子爺回去了。要知道主子爺還沒睡,該進來稟奏一聲才對。”

  康熙無力地嘆了口氣說:“唉!你沒錯,朕也不想見他。請安不請安倒是小事,他只要把朕交代的事辦好,朕也就算燒了高香了。一個人貴在自強自立。不能自立於世,總靠老人扶持,能依靠多久呢?”

  康熙似乎是在對邢年說話,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邢年懂得規矩,清朝接受了前明亡國的教訓,祖宗立下家法,嚴禁後宮和太監幹預國政。今天皇上在精神恍惚之中脫口而出,說出這番話來,事關太子,事關國運,他邢年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接這個話茬兒。當太監的都機靈,他腦子一轉,就想出了主意。他轉身從幾案上捧過來一個金漆的盤子,那裏面放著各宮嬪妃、貴人的牌子。邢年將盤子捧到康熙面前說:“主子要是一人待著太悶,傳一位貴主兒過來說說話也好。請主子翻了牌子,奴才去傳話。”

  康熙隨手翻了一個牌子,竟是貴人鄭春華。他心想:也好,長夜難熬,就和她下盤棋去吧。邢年見康熙翻了鄭春華的牌子,正要去傳旨,康熙卻說:“不要去傳了,咱們過去吧。”

  邢年連忙答應一聲:“紮!奴才過去備轎。”

  “哦,不用了,走幾步路消散一下也好。”邢年連忙取過一件玄狐毛的鬥篷,給皇上披上。康熙走出殿外一看,剛被提升的領班侍衛德楞泰和劉鐵成、侍衛張五哥,正雄赳赳地站在門口,便隨口問了一聲:“哦,你們幾個當值嗎?鄂倫岱呢?”

  德楞泰連忙躬身回奏:“回主子,鄂倫岱奉了張廷玉大人之命,明天就要出發去廣西了,到那裏當副將,所以今兒就不值班了。聽說今夜十爺備了酒給他餞行呢。”

  “哦,你們都要在鄂倫岱的事兒上長點兒見識。當侍衛的,在皇上身邊雖是奴才,可到了外邊誰敢小看你們,誰又敢招惹你們。所以,不要狐假虎威,時時處處都要謹慎、穩重。要學魏東亭,不要學鄂倫岱。驕橫刁蠻,是要吃大虧的。劉鐵成,你今晚在這裏守護。德楞泰、張五哥,你們隨朕到冷香亭去。”

  “紮!”

  在去冷香亭的路上,康熙隨口問張五哥:“五哥,你在刑部大牢裏蹲了多長時間啊?”

  “回主子,奴才在裏邊押了八個月。”

  “八個月夠長的了,受了不少罪吧?”

  “咳,主子,那還用說嗎!大牢裏不是人待的地方,當白鴨也不是個滋味。光奴才蹲的那個號子裏,除了奴才,還有兩個也是白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