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本書記述的是我和夫人有生以來最為漫長的一次旅行。我們之所以有時間成行,是因為當時兩人都剛從位於倫敦的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的崗位上退休。夫人在研究所任職達三十四年,我則是三十三年。我們須得從此翻開人生新的篇章,而最鼓舞人心的開始,看來便是積極投身一趟長途旅行,途中可以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由於工作的緣故,我們已熟悉那些地方和民眾,但都只是間接的了解。和人當面接觸交流,親眼目睹風光景色,比形形色色連篇累牘的印刷物、照片和地圖都更有所值。旅途雖舟車勞頓,卻大有收獲,我們歸來時所攜回的新結友誼和新鮮知識,將是我們余生的寶貴財富。

在此呈現給各位的有關我們一路所見所行的報道,是我在旅途中為《觀察家報》撰寫的一系列文章的合集。為這家報紙寫稿堪稱樂事,對於編輯慨然允諾我出書再次發表這些文章,我表示由衷感激。

關於我們旅行的連貫記錄,將以簡要概括的形式,見諸書本最末的日程安排和隨附地圖。本書並不連貫性地記敘旅行。有些經歷,比如穿過巴拿馬運河之類的,在從未體驗過的人看來饒有興味,但是對許多人而言則是司空見慣,不足為道,故無須贅述。初見堪培拉和新德裏固然引人入勝,不過如今大家都前往這兩座新近規劃建成的首都遊覽了。常人也可以描述出華盛頓特區來。基於同樣道理,利雅得——一座舉世矚目、快速興起的新城市——是我們此次旅行造訪過的一系列首都中,除去對基多(1)和曼谷的寥寥數句之外,唯一一個我嘗試著加以描述的首都城市。總體來說,當今世界各國首都不相上下,而且越發趨同難辨。大馬士革,不論是老城還是新城,都輝煌燦爛,算得上是例外;然而大馬士革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類似的還有佩特拉城(2)和巴爾米拉(3),不過可能婆羅浮屠(4)或吳哥(5)則不然,所以前兩處我都按下不表,只記述後面二者,盡管在此前從未踏足過這四個美好古跡的夫人和我看來,很難說究竟哪一個地方最讓人心醉神迷。總體而言,我較少在城裏逗留,往往下榻於遠不如城市知名的鄉村,但要我說還是鄉村更回味無窮。

我們有財力保障得以成行,是由於紐約的洛克菲勒基金會撥給了我們夫婦共享的補助金,旨在讓我們通過親身旅行以便對拙著《歷史研究》進行修訂。我們此前已經在該項撥款資助下造訪了墨西哥,並期待更進一步的旅行。目前我們旅行的首要目標是造訪亞洲國家以及像墨西哥這樣非歐洲裔人口占絕大多數的拉美國家。

我也倍感榮幸,承蒙澳大利亞國際問題研究所和澳大利亞幾所大學邀請,成為他們的戴森信托年度講座者之一,還應邀成為貝魯特美國大學的客座教授。這兩份邀請與我們在洛克菲勒基金資助下的旅行計劃正巧一致,洛克菲勒基金資助連同戴森講座職位和貝魯特客座教授職位,使得我們有了環遊世界的可能。我們自東向西行走,這樣環球遊可以延長而非縮短夜晚,對於一直奔波勞頓在旅途中的人來說,這是一項重要的考量。我們安排好行程時間,以便在南半球的冬天時節呆在澳大利亞,北半球正值冬天時人在印度。

不管是在規劃行程期間還是在旅行過程當中,我們對英國文化協會的誠摯謝意言之不盡。倘若沒有文化協會倫敦中心辦公室及其代表們乃至海外其他官員的幫助,我們想必無法達成環球遊一舉。在文化協會運行所及的每個國家裏,協會都為我們鋪路搭橋。如果說我們總算承受住了百舍重趼的艱難行程的緊張壓力,那是幸虧文化協會總是及時向我們伸出援手慷慨相助。希望我有幸在文化協會支持下所做的一系列講座或多或少可以作為對其的回報。我們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即便我光是列舉出那些私底下幫助過我們、其善舉令我們銘記於心的一位位文化協會工作人員的名字,名單也會占滿幾頁紙的篇幅。但我在此不禁還是要感謝J.B.S.賈丁先生,他是英國文化協會駐巴格達代表,受他招待做客期間,我夫人患恙病倒,他對我們關照有加。

我們同樣對其他許多人、組織機構和政府部門的熱情款待和提供便利深表謝意:例如厄瓜多爾、新西蘭、印度尼西亞、越南、印度、巴基斯坦、敘利亞、約旦等各國政府,厄瓜多爾文化之家、秘魯法人團體、日本國際文化會館、印度世界事務學院,阿拉伯—美國石油公司、聯合國近東救濟工程處以及一大批知名大學。

單列出個人名字或許會顯得厚此薄彼有失公允,畢竟其他許多人也都為我們不吝付出,然而若不在此向各位致以謝意,我萬萬不能出版本書:埃斯卡利翁·比利亞夫人,我在卡塔赫納時住她家裏,受到她熱情款待;路易斯·司徒墨先生,他是我在秘魯期間真誠友好的東道主和旅伴;澳大利亞國際問題研究所的幹事南思·迪金斯小姐;在雅加達的教育部文化司工作的布迪亞佐小姐;位於東京的國際文化會館的松本重治夫婦;貝魯特美國大學的奈比·阿明·法裏斯教授和紮因·紮因教授;德黑蘭大學的亞爾·沙提爾教授,在其陪伴下我在伊朗開展了若幹探險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