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女人和瓶(第3/3頁)
段老板又問了幾個姓,蕓有問必答。
他又請她背《三字經》《千字文》《論語》《孟子》什麽的,蕓同樣張口就背,一次磕巴都沒有。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背的?”
“自幼。”
蕓沒說實話——其實一年多以來,她幾乎天天在坐前台的八小時裏背,以打發無聊。多虧韓姐給她的是巴掌大的袖珍本,低頭看也不易被發現。
而韓老板,也只字不提“元青花”實際上是他花多少錢買的。
他最後說:“像你這麽好的記性,沒上過大學太遺憾了。如果有可能上大學,你想學什麽專業呢?”
蕓毫不猶豫地說:“大眾服裝設計。”
不久,蕓到一所民辦大學上學去了,段老板找朋友推薦的,並替她預交了大學四年的學費。
蕓離開北京那天,公司有不少人在站台上送她。老板感激之人,頭頭腦腦皆表現出心懷敬意的態度。
韓姐也出現在了站台上,挽著與他相好的男人。段老板為她的女兒交了一筆終身醫保;那男人打消了後顧之憂,與韓姐把證辦了。
送蕓的人們回到公司,一出電梯,見架子又擺在那兒了,玻璃罩內是那“元青花”碎片。
紙牌卻換了,其上寫的是——“此元代青花,碎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段某某親寫以銘記。”
韓姐卻因心理上留下了陰影,辭職了。
段老板也未挽留,給了她特大方的一筆“精神損失補償金”。
他對蕓和韓姐的善舉,使他賺足了好口碑。那一年北京市海選道德模範人物,他的名字在網上也出現過的。
我的一名學生在他的公司上班,向我講了此事,囑我只要不寫那“元青花”是怎麽回事,但寫無妨。
而我覺得,即使寫了那“元青花”是怎麽回事,段老板的形象也還是蠻高大的。一事善,一意佛啊!
2016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