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網紅”王闿運(第2/2頁)

只是,接著往下看,讀者發現情況起了變化。五月十二日淩晨四點,成都發生輕微地震,未嘗經歷過地震的闿運被“聲震床榻”的怪響驚醒,倉促起床,大呼小叫,而回身一看,羅氏“甘寢不驚,反笑余之多怪”。確實,地震不是什麽怪事,但是,“貞節孝婦”竟睡在院長身旁,這可是一樁大大的怪事。闿運沒在日記裏敘述羅氏上床的始末,讀者無從設想。不過,年末的幾篇日記,可為釋疑。

十一月十八日,闿運離開成都,回湖南過年,開船之前,“呼蘇婦登舟。初疑其不肯行,觀其意乃欣然;知配從之非偶也”。“蘇婦”第一次在日記中出現,她是誰?“配從”又是什麽意思?且看十二月二日記:“夜寢甚適,羅氏侍也。”羅氏也在船上,難道闿運……再看十四日記:“遣蘇彬上岸,余臥與羅婦談。蘇彬已還船,余未知也。”於是,真相大白:羅氏是蘇彬的老婆,故稱“蘇婦”;羅氏初來,編出一段夫死翁瞽的故事,那是博同情;後來,羅氏洗衣洗到床上,則應是夫婦二人早就訂下的方案;再後來,蘇彬也來為闿運打工,照顧他返鄉的旅程,順便帶老婆回四川,也順便多賺一份人工。而在長江的船上,“大臀肥身年青女人,就用一個婦人的好處,服侍男子過夜”,而她的丈夫,則“原諒媳婦的行為,盡她在前艙陪客,自己也仍然很和平地睡覺了”(沈從文《丈夫》,1930年)。

按如律,闿運作為“奸夫”,應受棍杖處罰。如實,則在他之前,在他之後,“縱容妻妾犯奸”的事情,史不絕書,法不能禁。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更重要?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