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燾的性格與命運(第2/2頁)

回到湖南,嵩燾心灰意冷,誓不再出,日以修志讀禮解莊為樂,似已徹底捐棄了“褊急”之病。但是,當他聽到左宗棠逝世的消息,仍在日記裏寫下這樣的話:“公負我,我不負公。”至死也不原諒老朋友。其實,細按史事,即知左郭交惡,關於公事者八九,因性格矛盾而產生的誤會,微乎其微。嵩燾非要念念不忘,仍是“褊急”本色。他又在回憶錄《玉池老人自敘》中歷敘自己推舉曾左的功勞,自詡安邦治國之才,而慨嘆生平際遇不及二人,以致未能建功立名,末雲:“生平學問文章,勉強可以自效,而皆不甚屬意,惟思以吾所學匡時正俗,利濟生民,力不能逮也,而志氣不為少衰。”表面上,達觀知命,究其實,還是一肚子牢騷,依然“褊急”也。

當然,這個毛病,嵩燾何嘗不自知。他總結平生,即雲:“吾性卞急,於時多忤(《蘿華山館遺集序》)。”平心而論,嵩燾之德行學問,超邁時流,尤其對外交的見識,堪稱海內一人而已。但是,天生“急遽”,怎麽也改不好,因此,所遇不合,郁郁而終(自題像贊雲“學問半通官半顯,一生懷抱幾曾開”)。西諺雲性格即命運,殆謂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