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舊事物的新招牌(第2/7頁)

“你可以自由地研究上帝的詞句,如此一來,你的靈魂可以得到拯救,你的罪孽也會得到寬恕。”這是宗教改革的忠告。

說完這些話,她們便轉身離去了,只留下可憐的約翰·多。現在他有了一份新的自由,但是新的自由卻比過去的束縛更令人難受萬分。

很難說幸或者不幸,文藝復興很快便與既定的秩序和平共處了。菲迪亞斯和霍拉斯的後繼者們發現:對官方規定的上帝真心信仰與表面上遵守教會的規定,完全是不同的兩件事。只要你記住把赫拉克利斯神說成是施洗者約翰,把天後赫拉稱為是聖母馬利亞,就可以放心地繪制你的異教圖畫,創作你的異教十四行詩,不必擔心遭遇什麽懲罰。

他們就像那些到印度去的旅遊者,遵守著那些在他們看來毫無道理的法律,這樣他們便可以獲準進入廟堂,在這片土地上自由自在地遊逛,而不會有什麽驚擾。

但是在路德的忠實追隨者的眼中,最細枝末節的東西也會成為無比重大的事情。《申命記》(1)中一個弄錯的逗號,恐怕就得流放他鄉;要是弄錯了《啟示錄》中的一個句點,那就要被立刻處死。

這種人以極其嚴肅的態度看待自己的宗教信仰,在他們看來,文藝復興的愉快妥協簡直就是一種懦夫的膽小怕事行為。

結果,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分道揚鑣了,從此再沒有碰過頭。

從此以後,宗教改革單槍匹馬地應對整個世界。他披掛著正義的鎧甲,隨時準備捍衛自己最神聖的東西。

開始,反叛的大軍中幾乎全都由日耳曼人組成。他們英勇無畏地戰鬥、受難。但是北方民族之間的互相嫉恨成了他們的致命傷和禍根,很快便削弱了他們的努力,於是他們只得接受停戰。導致最終勝利的戰略是由一個完全不同的天才人物提出來的。路德退在一旁,給加爾文讓了路。

早就該如此了。

就在那所伊拉斯謨度過了許多不愉快時光的巴黎大學裏,有一個蓄著黑胡須、腿有點瘸(被高盧人炮彈擊傷的結果)的西班牙青年(2)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率領一支天主教新軍,掃清世上所有的異教徒。

只有狂熱者才能戰勝狂熱者。

只有像加爾文這樣堅定不移的人,才能打敗羅耀拉的計劃。

我很高興自己不必生活在16世紀的日內瓦,可是我也深深感激,16世紀有一個日內瓦存在。

如果當年沒有日內瓦,20世紀的世界將會糟糕得多,像我這樣的人很可能會身陷囹圄。

這場輝煌戰鬥的英雄是大名鼎鼎的約翰·加爾文,比路德略小幾歲。他的出生日期是公元1509年7月10日,出生地是法國北部城市諾楊。他出身於法國中產階級家庭,父親為教會低級官員,母親為酒館老板之女。父母生養了5男2女。加爾文少年接受教育時的特點是聰慧、簡樸、做事井井有條,不吝嗇,細致入微,講求效率。

羅耀拉

加爾文作為家中的第二個兒子,本來計劃去當教士。他的父親有一些有影響的朋友,可以把他安排在一個好點的教區。還不滿13歲,他就在家鄉的一座天主教堂裏有了個小小的職務,有一筆數目不大但很穩定的收入。他就靠這筆錢在巴黎一所好學校讀書。他是個出眾的男孩,每個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說:“留意那個小夥子,太有出息了!”

16世紀的法蘭西教育體制完全能夠培養好這樣的孩子,充分發揮他多方面的聰明才智。19歲時,加爾文已經被獲準講道,他後來成為一個稱職的副主教,似乎是已經注定的事情。

但是,加爾文家中有5個兒子和2個女兒。在教會的升遷又過於緩慢,而學法律機遇則多一些。況且,當時正是宗教大動亂時期,前途難料。一位名叫皮埃爾·奧裏維坦的遠親,剛剛把《聖經》翻譯成法文,當時加爾文正好在巴黎,經常跟這位遠親在一起。一家之中有兩個異端是不可相處的,於是加爾文背起行囊來到了奧爾良,拜在一位老律師的門下,學習訴訟、辯論和起草辯護狀的業務。

在這裏,也發生了和巴黎一樣的事情。一年還沒有結束,這名學生就成了老師,輔導那些不太用功的同學學習法學概論。很快他就掌握了所有應會的東西,準備好開業了。他的父親熱切希望著,有朝一日兒子可以與那些著名的大律師分庭抗禮,能夠僅僅憑借著一條主意就拿到100元金幣,遠處的貢比恩(3)國王召見時還可以坐著四輪馬車到前往。

但是這些夢想未能成為現實,加爾文根本沒有從事律師工作。

他回到了最初的愛好。他賣掉了法律文摘和法令全書,專心投入了收集神學著作的工作,鄭重其事地開始了使他成為2000年來最重要歷史人物之一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