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申冤(第2/2頁)

於闐王的眼角輕微的跳動,遲疑道:“本王愚昧,不知道神靈的警示究竟是什麽?”

波羅僧的目光緩緩掃過眾百姓的表情,在單飛的身上稍停片刻後終道:“前些日子,有班氏的班營心懷不軌,前來於闐國企圖為亂宮中、禍害於闐的百姓,幸得陛下有神靈佑護,這才擒住班營一眾作亂之人,保於闐國上下安寧。不知本僧可否說錯?”

眾百姓一陣嘩然。

這些人均算是圍觀路人,對這般內情倒不知曉。不過班氏在西域極為有名,他們對於班氏並不陌生,一聽班氏這般舉動,難免詫異。

於闐王見波羅僧目光灼灼的望來,半晌才道:“波羅僧說的不錯。”

“神像應是知曉奸邪留存於闐國、難免還要伺機興風作浪……”波羅僧“慈悲”道:“神像這般警告,想必是要我等以奸邪之命祭奉神靈。”

於闐王微震,半晌才道:“本王還是不知波羅僧之意……波羅僧是想說……”

“陛下應需在神像前斬殺班營,這才能保於闐上下的安寧。”波羅僧平靜道。

於闐王神色為難,“這件事……這件事……”

單飛見於闐王雖老,不過倒還神志清醒,暗想敵手還沒有對其精神控制——敵人不做精神控制並非心懷慈悲,而是知道這種場合,讓一個失魂的國王出來請佛極容易露出破綻。

柱子說的沒錯,於闐王應和班營有舊,這才很是為難。於闐王對波羅僧這般忌憚,是有什麽把柄落在這僧人的手上?單飛分析著其中的瓜葛,聽波羅僧這般提議,倒是感覺不錯——他正不知道班營的下落,難得對方能將班營弄出城外。

“這件事萬萬不可。”崔鎮將突然道。

波羅僧雙目微翻,看著崔鎮將道:“因何不可?”

崔鎮將上前一步,抗聲道:“陛下,班氏在西域素來名聲不差,於闐國亦是和其有很深的因緣。班營不像作亂之人,他為亂一事恐怕另有蹊蹺。陛下……臣一直不知其中的究竟,但怕另有隱情,還請陛下開恩,將此事交給臣調查,臣定能查明此中的真相。”

於闐王臉頰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吃吃道:“這件事……這件事……”

“崔鎮將,你看本僧可像是作亂之人?”波羅僧突然道。

崔鎮將一怔,半晌才道:“我……我……看不出來。”

波羅僧淡笑道:“你既然看不出本僧是否像為亂之人,如何能看出班營是否有為亂之心?我明白了……”

他驀地這麽說,崔鎮將難免不解,於闐王卻是不由道:“波羅僧明白了什麽?”

波羅僧目露冷然,盯著崔鎮將道:“班營已然伏法,本難再起風浪,但神像仍舊示警,想必是在提醒我等……班營這幫妖孽還有余黨留存,如今就在城外!”

崔鎮將心中一沉。

他肩負鎮將之職,在於闐城等同於中原的禁軍頭領。當初班營被擒,他不知其中緣故,可卻感覺極有蹊蹺,班氏在西域名望很好,著實交了不少朋友,崔鎮將就是其中的一個。崔鎮將屢次要面見於闐王陳述班氏的冤情,卻被宮中人借故推脫。難得今日於闐行像、國王不得不出,崔鎮將擔負衛護之責,一直想找機會為班營洗脫冤情,等聽到波羅僧建議於闐王要將班營斬殺當場,他再也忍耐不住,不由為班營分辨。

但聽波羅僧這般說,明顯是要安他個余孽同黨的罪名,崔鎮將怎能不凜?

波羅僧微微一笑,輕聲道:“崔鎮將,本僧和你有緣,尚有一物贈予。”他擺手間,有一僧人上前,托著個檀香盒子遞到崔鎮將的身前。

崔鎮將大為困惑,不明白波羅僧此舉何意。小心翼翼的掀開盒蓋,崔鎮將的臉色陡變。

檀香盒子內裝的不過是一支尋常金釵。

旁人或許不知那金釵的含義,但崔鎮將已認出那金釵正是妻子所戴。波羅僧讓人將金釵交給他,是不是說他妻子已落在波羅僧的手上?

波羅僧臉上的笑容更是和藹,“本僧想崔鎮將不過是一時糊塗。是人難免糊塗,頓悟就好。如今的崔鎮將……可能將班營提到城外了嗎?”

崔鎮將虎軀微抖,雙腿卻如同灌鉛般。他知道波羅僧的意思——再為班營申辯,不但他要等同叛逆,而且家人亦是難以幸免。

“不能。”崔鎮將掙紮終道。

波羅僧微怔,皺眉道:“不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崔鎮將澀然一笑,卻已挺起來了胸膛,握拳道:“我知道!我沒有糊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