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弦曲(第2/3頁)

眾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懷疑之意。

白蓮花見弦曲興奮的秀臉通紅,輕輕摸摸弦曲的秀發,微笑道:“那很好啊。你要為姐姐彈什麽曲子?”

弦曲略有扭捏道:“娘親說,姐姐肯定也會的,讓我不要獻醜。”

白蓮花琢磨著那婦人的用意,含笑道:“我只會一點兒。”見弦曲將瑤琴雙手遞過,眼中滿是期待,白蓮花知道弦曲的害羞,暗想不拋磚引玉恐怕不行。

她在冥數習得的絕非武功一種。

輕輕接過瑤琴,白蓮花輕舒白裙,如蓮花盛開般席地而坐,將瑤琴橫在膝上,略一沉吟,白蓮花輕舒玉腕略調琴弦輕彈起來。

夜已深。

雨滴落。

琴聲一起,雨柔風清。

眾人不想這明艷的女子如此精通琴律,只是三兩聲曲調就讓人心醉其中。

白蓮花眸光輕閃,早見到那不過五六歲的女孩弦歌亦依偎在門前,心中微動,白蓮花纖指微變,曲風已轉,由適才的輕柔微變婉傷。

弦歌倚在門旁聽到這曲子,小嘴微動,望見白蓮花鼓勵的目光,弦歌壯膽跟著唱起來。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深夜幽。

童音清澈。

弦歌尚幼,雖會吟唱,卻不知歌詞的含義。可唯有這般,配合那傷婉的曲調,才是更加的動人心弦。

歌詞淺顯卻激人心曲,眾人均有所思,就算邊風、亞克西這種老粗都是心中微顫。

荀攸更是不由看了單飛一眼。

白蓮花彈的是漢朝樂府常見的一曲《上邪》!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弦曲見白蓮花重彈此曲,跟著妹妹不由輕唱一遍,等曲終後不知為何,弦曲早就淚盈眼眶。她少見外人,乍見白蓮花時心生好感,知彼此隨即分散,心中激蕩下才刻意親近。

浮萍遠,天各一方。

哪怕只言片語,也能帶來回憶的時光。

她生在孤僻的環境中,心中卻無時無刻不想著遇到種轟轟烈烈、生死不棄的情感,乍一聽白蓮花此曲,思索其中的深意,著實不能自己。

那一刻弦曲心中只是在想——這曲子唱的是個女子誓不和心上人分開的心意,白蓮花姐姐彈的這般至情至真,莫非是有了意中人嗎?

她琢磨間,眸光從桌旁眾人的臉上掠過,卻找不到是哪個。

在她想來,白蓮花直如天上的仙女般,讓人只能仰望,能配上仙女姐姐的人物,必定是玉樹臨風的風流倜儻。

弦曲感覺在場眾人都是不符她心中的想象。

她記得白蓮花姐姐方才是坐在那少年的身旁。

可那少年頭發亂糟糟的和鳥窩般,和她心中的瀟灑形象相去甚遠,姐姐怎麽會喜歡這般人物?

她畢竟年少,不解深邃的感情會讓人忘記了旁的膚淺,還是以外貌來做著心中的評判。

白蓮花眸光晶瑩,卻不敢再看單飛一眼,忍住心中的震顫,將瑤琴遞給弦曲,白蓮花聲音微顫道:“姐姐已經獻醜了,如今該你了。”

弦曲回過神來,羞澀一笑,“娘親說的不錯,我真的不如姐姐。”

白蓮花輕聲道:“你的心是真的,你的曲子就是好的。你對姐姐,莫非不存真心嗎?”

弦曲忙道:“不是,不是。”

她被白蓮花言語激將,終於如白蓮花般坐下來,橫琴在膝,略有沉吟後開始彈奏了起來。

弦曲遠無白蓮花的風情,可曲聲一出,深夜頓暖。

弦歌在門前又跟唱起來。

——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弦歌和姐姐似乎常在一起玩耍,一拂曲、一歌唱。

邊風和亞克西聽的糊塗,荀攸等歌曲稍歇後,卻撫掌贊道:“好一曲《南風歌》。”

白蓮花輕聲道:“原來是舜帝親做的《南風歌》,滿是憂民愛民的心腸。”

荀攸訝然,他自詡博學多識,不想白蓮花亦是絕佳的見識,聽出這曲是傳說中舜帝所做的《南風歌》。

弦曲才要起身,卻被白蓮花輕聲止道:“弦曲妹妹肯定還有別的曲子讓我等欣賞。”弦曲咬了下紅唇,見白蓮花滿是鼓勵,盈然一笑道:“好,我再彈一曲,姐姐莫笑。”

她雖是這般說,但舒腕輕彈時,眾人只覺得寒冬木屋中驀地變得春風拂面,有鳥語花香,燕子歸來的感覺。

眾人驚嘆,暗想這少女若論風情實在遠差白蓮花,可若論琴曲造詣,和白蓮花各擅勝場。

白蓮花眸光微亮,終於向單飛望去。

燭火朦朧。

單飛只是望著那神燈,有如未曾聽到曲調般,白蓮花輕聲道:“原來是上古葛天氏之樂中的一闋《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