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6章 馬謖(第2/4頁)

比起熱鬧的酒樓,書肆清靜了很多,即使有人交談,也是輕聲細語,盡量不打擾別人。書架上擺滿了書,有新有舊,以詩文為主,間或有一些海外奇聞異錄之類的消閑書籍。秦宓是個書癡,看到這麽多書,所有的煩心事暫時都拋在了一邊,沉浸在書籍中去了。

辛評卻沒有看書的心思,挾了兩本書,到一旁的茶座上,點了一壺茶,和對面的一個正在看書的少年搭訕起來。少年聽他是潁川口音,很是客氣。

兩人互道了姓名。少年姓馬名謖,字幼常,是宜城人。辛評一報姓名,他就笑了。

“家兄馬良,是關督身邊的書佐,眉間有白毫的那個,今天下午見過祭酒。”

馬謖一說,辛評也想了起來。當時關羽身邊是站了幾個年輕人,其中一人眉間有白毫,他還特地多看了兩眼。不過那年輕人穿了一身甲胄,臉色也有些黑,他還以為是個親衛,沒想到卻是個書佐。

當然,看馬謖說話的語氣神態,馬良應該不止是個書佐這麽簡單,身份應該更高些。如果能通過這個關系,讓關羽承認他們的使者身份,不僅能夠得到免費食宿,將來見孫策也方便些。眼下這個情況,他們能否順利見到孫策都是個問題。

辛評存了心思,便多了幾分熱情,問起馬謖學業。

馬謖說,他在襄陽學院讀了幾年書,即將畢業,準備再去講武堂進修三年,將來從軍。

辛評注意到,馬謖正在看的書是《尉繚子》,他剛才好像也看到了,卻沒注意。這樣的兵書他早就讀過,其實沒什麽新意。

“這麽說,足下亦知益州難平?”

馬謖微怔,隨即笑了起來。“我打算去安西都督府,或者安南都督府。”

辛評老臉微紅,佯作不知,轉而問道:“據我所知,荊襄人大多在黃漢升、周公瑾麾下吧,安北都督府也有龐士元,為何足下偏偏選擇了安西和安南?”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去安西、安南。”馬謖為辛評倒了一點茶。

辛評一想,也明白了馬謖的意思,不由得對馬謖多看了一眼。他想和馬謖套近乎,馬謖何嘗沒有同樣的心思。雖說安西大都督是魯肅,可是向西的還有一個左都護孫尚香呢,他的弟弟辛毗是前軍師,現在正在左都護府參謀軍事,馬謖將來難免會打交道。

而他,雖說現在還是蜀國軍師祭酒,但離成為吳臣不過是一步之遙。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區別只在於官職高低而已,性命是無憂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大戰在即,他一個軍謀祭酒卻被委以使者之任,脫離了戰場,本身就說明蜀王曹操對他的軍事能力不太認可,借這個機會調離中樞。

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辛評心緒漸亂,卻不想被馬謖看出破綻,轉而說起了西域。“西域萬裏,據說皆是不毛之地,能有什麽機會?”

“西域有良馬,有美玉,再遠些還有希臘、大秦,機會很多啊。眼下的玉門督是故漢陳王,當初陛下委任他為玉門督,就是給劉氏一個重新立國的機會。小小玉門,豈能立國,至少要往蔥嶺以西千裏。我估摸著,沒有三五十年,西域是太平不了的。”

“你說什麽?”秦宓抱著一摞書,趕了過來,盯著馬謖,一臉驚訝。

馬謖茫然地看著秦宓。“足下是……”

“他是我的同伴,廣漢綿竹人,姓秦名宓,字子勅……”

“原來是蜀中名士,失敬,失敬。”馬謖長身而起,拱手施禮。

秦宓也沒搭話,就在一旁坐下,將手裏的書放在案上。“足下剛才說,吳帝委任陳王寵為玉門督,是想給劉氏一個重新立國的機會?這話從何而來,確切嗎?”

辛評心中一動,卻沒有說話,靜觀其變。馬謖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這是我兄長聽關督親口所說。關督曾在陛下身邊為郎,親耳聽陛下對陳王說的。且以常理論,吳雖代漢,卻非篡奪,陛下登基之時,獻帝已崩,新君遲遲沒有即位,劉漢名存實亡,陛下完全沒有虛言安撫的必要。”

馬謖說著,有意無意的掃了辛評一眼,眼角帶笑。

辛評心中明白,卻只能佯裝不知。新君到現在都沒有即位,漢朝無帝,早就亡了。孫策的確沒有必要用這個辦法來安撫人心。

到西域立國雖然看起來渺茫,總比在益州的皇長子等著曹操輔助登基來得現實些。曹操三番幾次的說要扶皇長子登基,卻一直不見行動。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想法。

看秦宓這表情就知道,他們對曹操也絕望了,根本不相信曹操還有漢臣之心。

閹豎之後,哪有節操可言。

秦宓仔細打聽了一番,確認陳王寵任玉門督之事屬實,便沒有再說。看看天色不早,他抱著買來的一摞書回了蔡家酒樓,連聲招呼都沒打,進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