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七章 羞辱(第3/3頁)

本來朱厚照沒有任何道德是非觀,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但這會兒居然給大臣們講起道理來了。

你們看看朕,之前你們說的事情,朕和沈尚書都答應了,沒有勉強,現在錢糧不用戶部調撥,兵馬也不用從京營抽調,只用邊軍和地方人馬,現在你們還要橫加阻撓,渾然不顧以前所做承諾,那朕強行勒令你謝老兒致仕也就理所當然。

朱厚照怒視在場大臣,道:“你們評評理,這件事是朕做錯了,還是謝老頭倚老賣老,得勢不饒人?”

謝遷咬著牙,昂著頭道:“陛下,出兵草原乃動搖國本之舉,很可能會遭致災難,需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即便出兵也要再準備幾年……”

“謝老頭,朕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

朱厚照瞪著謝遷,氣勢洶洶道,“當初制定國策時,謝閣老好像是支持的吧?當時說要準備兩年,謝閣老沒有反對,這兩年中,國策有條不紊推行,如今連軍糧物資都由朕和沈卿家自行籌措到位,你謝閣老卻說不行,還要準備?何年何月才能準備妥當啊?難道要等朕百年歸老後,把平草原的大事交給朕的兒孫去做?”

這番話已經在講道理,很多大臣也都認為朱厚照在這件事上並不理虧。

立國策時沒人反對,那會兒劉瑾專權,策劃人是沈溪,而當時沈溪和謝遷屬同一陣營,人們理所應當然認定,這是沈溪和謝遷策劃出來用以對付劉瑾的計策。國策推行中,劉瑾如願被扳倒,正是因這國策存在,沈溪掌握兵權和直諫君王的權力,算是扳倒劉瑾的一大助力。

結果劉瑾一倒台,謝遷卻因為跟沈溪的矛盾,不再支持,出爾反爾的人成了謝遷。

雖然道理完全講得通,很多人也覺得朱厚照有理由發怒,但執拗的謝遷卻不領情,繼續磕頭:“老臣死都不答應,出兵之舉禍國殃民,乃亡國之兆。”

“謝老頭,你這是在要挾朕!”

朱厚照站起來,指著謝遷,怒喝道,“朕給你臉,你卻不要臉,朕是憐憫你忠心才沒有剝奪你職務,跟你講道理,結果你卻為一己之私,為鞏固在朝中的權勢地位,想讓朕委曲求全?簡直癡心妄想!來人,廷杖!”

朱厚照的聲音在奉天殿內回響,除了謝遷能跟朱厚照對答外,旁人早就噤聲,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恐怕已無可挽回。

一而再再而三地觸怒皇帝,注定沒好果子吃,隨即廠衛進入奉天殿大殿,四名帶刀侍衛直接站到了謝遷身後,只等朱厚照一聲令下,謝遷就會被拖出午門廷杖。

“陛……陛下。”

張苑一看這架勢,慌神了,再次忘記恐懼,又站出來向朱厚照勸諫,“陛下三思啊,謝閣老乃三朝老臣,本意也是為大明江山社稷。”

朱厚照死瞪著謝遷,好像根本沒聽到張苑的話,而謝遷跪在地上也一句話不說,此時他已是老淚縱橫,顯然心中把眼前的遭遇當成奇恥大辱,就算沒被當眾廷杖,可之前朱厚照兩次三番地喝斥羞辱也是他這樣自認股肱的老臣無法接受的。

朱厚照沒有繼續說廷杖之事,厲喝道:“出兵日定在三月二十,到那天,朕會親自祭天,領兵出城,誓破韃靼汗庭,讓草原上所有人都在朕面前顫抖!”

現場還是沒人說話,連謝遷都好像啞巴了,倒不是他害怕退卻,而是此時除了憤怒,已是徹底心灰意冷,沒精神再跟朱厚照爭論什麽,事實上朱厚照也聽不進他說的話。

朱厚照道:“錢糧調度,朕會指派專人完成……壽寧侯和建昌侯之前因犯錯,被朕降罪,這次就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讓他們運送糧草前往前線,算是戴罪立功!”

五軍都督府與會的勛貴中,包括壽寧侯張鶴齡。

對旁人來說,或許這次戰事根本就是負擔,但對於張鶴齡來說,卻是振興張家的絕佳機會,直接上前下跪:“臣定當不辱使命。”

本來張鶴齡想借謝遷之力重獲權柄,現在他跳過謝遷直接從朱厚照那裏領取差事,更是求之不得,張太後對他所說的話早就拋諸腦後。

朱厚照再道:“出兵細節,朕會在這幾日內,全都列好……至於殿試,改在三月初十進行,一切求簡求快,不能耽誤朕出兵!若誰阻撓的話,一概問罪,若你們全都跟朕作對,那就全部革職,上官降罪,下官頂上,若衙門內所有官員都被問罪,那就從地方征調官員入京……若沒有必勝的信念,談何出兵?這種執念不只是針對朕一人,是在危害大明江山!”

言罷,朱厚照不給任何人解釋的機會,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