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章 陽明找我談心學(第2/2頁)

沈溪趕忙行禮,訕訕笑道:“在下偶見閣下,心頭便不由冒出這麽個稱呼,脫口而出,實在冒犯了……請見諒!”

王守仁面色僵了僵。

同窗之間互相起外號的事倒也常見,可他如今已二十七歲,比沈溪大了一輪有余,沈溪就這麽堂而皇之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什麽“陽明君”,明顯有些唐突無禮。

不過王守仁並沒有發火,思索了一下“陽明君”這稱呼,感覺似乎不錯,他一直想為自己起個字號,卻未能找到合適的,“陽明”二字卻令他感覺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王守仁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沈溪的說辭。

二人找了椅子坐下來,寒暄了一下,沈溪這才知道,王守仁居然是過來問他關於一些“心學”的問題。

“……在下拜讀沈狀元於童生試時所著之文章,感慨頗多,不知沈狀元師承何人,此番見地又是何人所授?”

王守仁臉上帶著些許期冀,很顯然,沈溪在汀州府院試時寫的那篇四書文“止於至善”文章,被王守仁誦讀,感覺很符合他的理念,於是特地找沈溪來求教。

一代心學大家找我來問詢心學理論基礎,沈溪感覺大有榮光。

沈溪在那篇文章中所提到的一些觀點,不過是引用了王守仁心學集大成作品《傳習錄》中的一些內容,就跟他用唐寅的《桃花庵詩》一樣,都是先人一步而已,並非出自他自己的原創。

面對王守仁的問題,沈溪不太好回答,他總不能再說學問是承自“蘭陵笑笑生”,若這麽說,以王守仁求知的決心,非親自去一趟汀州,把這個“隱居山林”的“高人”給找出來不可。

沈溪想了想,道:“在下只是偶讀古籍,心中有感而發。”

王守仁聽到沈溪這話,不由嘆了口氣,顯然是把沈溪的這番話當作是推搪和敷衍。他問的是沈溪師承,是想親自去拜訪沈溪的恩師,詢問一些關於心學的知識。

正說話間,張氏兄弟終於現身了,卻不是從正堂那邊出來,而是剛從外面回來,只見一高一矮兩個身著華麗衣衫的青年,身後帶著幾個道士模樣的人進來,幾乎所有與宴之人都上前見禮問候,可張氏兄弟明顯沒什麽興致。

沈溪從這一點判斷,太子朱厚照病得不輕。

張氏兄弟直接帶著人進了正堂,就聽裏面傳來喝斥聲:“你們平日把自己吹噓得能通神問鬼,如今太子為妖魔纏身,你們就束手無策了?”

裏面又是一陣唯唯諾諾認錯的聲音,還有為自己辯解的,但既然不能治好太子的病,這些人再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

沈溪本著閑事莫理的態度,本不想傾聽,可那聲音還是清楚地傳到他耳中。沈溪心想:“太子最多是生了怪病,如今不尋醫問藥卻問鬼神,難怪太子的病好得慢。不過太子應該不會死吧,否則歷史豈不是亂了套?”

這世上最大的變數,其實便是沈溪的出現,隨著他中狀元,蝴蝶扇動的風雖不至演變為颶風,卻也差不多是一場狂風了,至少倫文敘的狀元頭銜就被他給吹沒了。若歷史走向出現偏差,朱厚照一命嗚呼,也只能認為是這股狂風導致。

沈溪不想看到這結果出現,因為若是太子朱厚照就此病死,弘治皇帝沒了繼承人,會令政治動蕩在弘治末年就會開始。

如今朱祐樘身體每況愈下,估計堅持不了幾年。

沈溪正想“蝴蝶效應”的影響真有那麽大時,門口那邊又有人急匆匆進來。

從衣著上看,應是自皇宮過來傳話的太監,五人中當前那位應是首領。因為距離較遠,沈溪看不清楚這五人的具體容貌,不過心裏卻在琢磨,若這些太監是從東宮而來,那其中很有可能就有未來的大太監劉瑾。

剩下幾個,極有可能是“八虎”中人。

本來喧嘩的院子,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正堂那邊,隨著五名太監進內傳話,傳出一點瑣碎的聲音,都與太子的病情有關。

沈溪料想,應是張皇後擔心兒子病情,又被一些人蠱惑“妖魔纏身”,只好求助道士,這些需要張氏兄弟在外面張羅尋人。

等五名太監從大堂內走出來,因為位置光線稍微明亮一些,沈溪大概能看清這幾人的容貌。

要說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太監,看起來四十出頭,一臉油光錚亮,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沈溪無法從外貌判斷這位是否便是正德初年權傾天下的大太監劉瑾。不過他身後四人中,有一人身材痩削,形容略顯猥瑣之人,沈溪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帶著幾分驚駭,因為這張臉對他來說,算不上陌生。

只是他想不明白,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僅僅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