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南下(第2/3頁)

可即便是如此,趙平躍難免仍然有些憤憤不平,不為其他,就為他現在的這番遭遇,他甚至在鄭俠如的面前大放厥詞道:

“士介兄,你說這是什麽事,若不是您苦心操持,他又怎麽可能有今天這般成就,若沒有你在揚州為他盡心盡力的辦差,他又怎麽可能……”

不等趙平躍說完,鄭俠如的臉色就是一變,冷哼道。

“老弟,既然身處於此,那便認命吧,若怪,便只怪為兄不知進退吧!吃一塹長一智,唉……”

長嘆口氣,鄭俠如的臉上多少總帶著些苦笑,可在苦笑之余,他的眼睛卻盯著遠方。

台灣,快到了吧!

對於台灣,鄭俠如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說,他壓根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去台灣。但是那天在監牢中與經略的一番長談,讓他知道,無論如何,台灣他都必須要去。

為了他自己,同樣也是為了經略!

“朱某需要一個心腹去台灣!”

“這個心腹必須是要為朱某不惜一切!”

“士介可願前往!”

為什麽會選擇他?

現在鄭俠如已經不再那麽迷惑了,因為他在揚州的所作所為,無不是表明他是最好的人選。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而且因為流放的經歷,會使得有些人在未來會相信他。

但是對於這一切,外人卻是不知道的,也正因如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也算是見識了人間的冷暖。見識到了一些人的嘴臉。古往今來,雪中送炭的人總是太少。能不落井下石,恐怕都已經算是好人了。

而眼前的趙平躍則是他“要來的”,畢竟他在台灣同樣也需要一個心腹,也需要一個親信。說起來還真的有點對不住他。

不過這話不能說!

“經略啊,這次下官可以說是鞠躬盡瘁了!”

何止是鞠躬盡瘁,簡單就是死而後已,畢竟,從揚州那種如天堂般的富庶之地,一下被流放到台灣這種惡瘴橫行的地方,且不說這地位上的落差,就是那天氣不定都會要了人性命。

死而後已……

這次可真是把性命都交給經略了!

心底暗自這麽思索著,鄭俠如的臉上難免也流露出些許苦色,想著休園的景致,想到台灣的惡瘴,想到此行所擔負的風險。想著這一切,他的心底,盡是一片五味雜陣。

可是為了鄭家,為了他自己,台灣他不得不去,而且也必須要去!其中的風險,可是隨時會丟掉性命的啊!

“經略啊,但願,但願……”

但願什麽?

鄭俠如並不清楚,他甚至並不願去想太多,因為,這個時候,想的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

對於他來說,現在,再想這一切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畢竟,他已經快到台灣了,到了台灣,就意味著一切都是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會是一個什麽樣的開始?

面對著遠方的大海,想象著大海對面那片陌生的土地,盡管有關台灣的消息他曾看過不少,但是現在,當既將親臨那片土地的時候,和其它人一樣,對於未知的世界,總是茫然的。

其實何止他一個人如此,在陰暗而潮濕的底艙之中,一群面色蒼白的旅客,無不是神情茫然的看坐在艙底,他們大抵都是“漢奸”的家眷,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底艙中,被分置在幾間囚牢內,因為底艙的通風不良,所以這些只有鐵柵欄杆的囚牢中,仍然充斥著各種味道,對於這些大多數已經過慣了養尊處優日子的官員家眷來說,天堂至地獄的落差,總讓他們嘗盡了人間的辛酸苦楚,不過幸好,在這船上不像舊時監牢,至少沒有獄卒們對他們的百般的羞辱。

囚獄中,那些神情苦楚的女人們,時而發出一些哭聲,即便是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她們仍然沉浸於家破的悲痛之中,甚至暗自惱悔著自家夫君一條黑道走到了底。

“阿娘,我們為什麽要去台灣?”

坐在娘的懷中,四五歲的孩子有些不解的問道,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什麽是“漢奸”什麽是“敗類”,或許,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只有一個——要去遠方。

去的是一個未知的遠方。甚至在許多人的謠傳之中,那裏不僅是一片蠻夷之地,而且在山林之中還有吃人的生番蠻夷。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自然不能夠和江南相比。

不知多少人一想到他們要去的地方,那淚水自然也就跟著流了下來。

“還不是因為你那爹爹……”

女人神情黯然的說道。話還沒說完,那淚水就不住的流了下來,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女人的臉上盡是一陣茫然,到了台灣,她們娘兩可怎麽活下去?

過去,在家的時候,可以靠著家裏的田地收些租子,可現在,現在到了台灣,什麽都沒有,可怎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