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犯了個低級錯誤

“李董事長胃口倒是不小,居然敢打我這批長蘆鹽的主意,不知道該稱贊你為政府工作盡職盡責呢,還是說你無知的可笑!”陳明翔淡淡的說道。

“陳司長,我身為金陵政府財政部鹽稅方面的實際負責人,對長蘆鹽進入華中地區給予方便,給你減免鹽稅,這完全能夠體現我的合作誠意,你既然說這裏面有內情,我倒是願聞其詳。”李閎扉說道。

他最大的底牌就是金陵政府對鹽稅的迫切需求,這是目前至關重要的一項收入,也是金陵政府高層格外關注的頭等大事。

哪怕是漢奸,也知道濫印鈔票的苦果,如果有一天因為印錢太多,變的錢都不是錢了,那這個政權也就無法生存了。

可他似乎忘記了,金陵政府不是一個有自主權的政府,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政府,最終做決定的還是日本人。

就以兩淮鹽場的食鹽作為例子,一年產量幾十萬噸,可只給華中地區九萬噸,也就是四分之一的產量,金陵政府敢說別的嗎?

“你就沒搞清楚這批食鹽的性質,說的都是些屁話,這是駐滬總領事館以華中地區鹽荒的名義,通過駐北平總領事館從長蘆鹽場的塘沽鹽場調來的食鹽,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長蘆鹽的銷售權歸日方駐滬總領事館所有,我怎麽操作和華中鹽業公司一點關系都沒有,只要是銷售長蘆鹽的鹽商,你無權征稅,他們是在執行日方的決定。”

“還恢復原有的秩序,原有的情況是什麽?各地大量缺乏食鹽,鹽價飛速上漲,老百姓連最低的保障都沒有,這才促使日方從長蘆鹽場調撥,你還是不要做夢了。”陳明翔說道。

解救鹽荒只是個借口,這裏面牽涉到的內幕很復雜,他也沒有必要和李閎扉解釋,直接一刀捅到心窩子,長蘆鹽是日本人在操作,我就是個執行的,有本事你和日本人去理論。

“我承認華中地區缺鹽,但還沒有到從長蘆鹽場調鹽救濟的程度,金陵政府也沒有提出此類申請,那是日方的行為。”

“作為鹽務的落實機構,不能放任市場混亂,什麽人都能隨意賣鹽,以至於行業秩序蕩然無存,損害政府的稅收。”

“華中鹽業公司作為未來整個華中地區食鹽銷售的主力,有責任把所有的資源歸攏起來統一利用,凡是在華中地區銷售食鹽,必須服從這個大局。”

“只有創造出有序的環境,銷售才能通暢,價格才能穩定,這也是為華中地區的民眾負責,為政府樹立良好的形象。”李閎扉說道。

他就是死咬住華中鹽業公司的職能做文章,哪怕現在談判陷入僵局,遲早食鹽銷售權都是要歸還金陵政府的,如果不把鹽商的問題解決,以後再想收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坲海在旁邊聽得眉頭一皺,這個李閎扉有點太不識趣了,今天把兩人湊到一起,是解決憲兵隊扣押鹽商的問題,眼下是陳明翔占盡優勢,能維持現有的局面已經很不錯了,你反倒去惦記他手裏的長蘆鹽,本末倒置了吧?

“這是因為華中鹽業公司要收購華中鹽業株式會社,日本人每月的指標才達到了一萬四千噸,與實際需要差距了四千多噸,以前是每月七千五百噸,與實際需要差距一萬一千噸,連這都不叫鹽荒,什麽才是鹽荒?”

“李董事長,我倒想問問你,兩淮鹽場號稱每年百萬噸,好的年頭才六十多萬噸,因為戰爭的緣故,現在連一半都不到,你有本事從兩淮鹽場要到目前的指標嗎?”

“就按照現在來計算,砍掉我的一萬噸,你手裏還剩多少?連貨源都搞不到,張嘴閉嘴為民眾負責,為政府的形象考慮,你是在說笑話吧?”陳明翔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拿數據說話。

兩淮鹽場最高峰時期是在民國十幾年,那時候局面相對穩定,至少鹽場沒有遭到兵災的破壞,能夠出產六十多萬噸食鹽,暗地裏還有一部分走私鹽,加起來號稱是百萬噸食鹽。

可是到了民國二十年,兩淮鹽場的淮南鹽場已經沒落,靠著淮北的四個鹽場來運作,加上日本發動的這場戰爭,對兩淮鹽場的傷害太大,產量急劇下跌,去年的總產量才二十六萬噸而已,等於去年日軍掠奪了十七萬噸食鹽。

假如日軍每月保持一萬四千噸的配額,想要滿足最基本的食鹽需求,華中鹽業公司至少還要向日軍再要每月四千噸的指標。

但李閎扉沒有膽量向日軍索要食鹽,他又不傻,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話都是假大空,說到底,他只是維護了舊鹽商的利益,只是得到了一個收回兩淮鹽場食鹽銷售權的名聲!

“越是這樣的情況,鹽稅對政府越是重要,你是金陵政府的特任官,擔任警政司長的高位,也應該為政府考慮,為財政方面的困境做出努力……”李閎扉說到這裏,話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