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9章 大魏皇帝之謀算(第3/4頁)

“癡兒!”衛律笑了:“那只是說給外人聽得!”

“實情卻是,朕與你左皇伯,與那漢朝丞相之謀不謀而合……”

“那位漢朝丞相,乃是欲以朕與汝左皇伯為刀刃,做那為王前驅之事!”

“汝可知,當年西遷之前半年,漢人的西域都護府,近乎是將其武庫、糧倉,向朕敞開供應?”

“馬刀、馬蹄鐵、甲胄、弓弩,乃至於布帛糧食食鹽茶葉絲綢……”

“全部是成本價,甚至是低於成本的價格!”

“便連諸般技術和將作之法,也是傾囊授予!”

“不然,大魏之兵甲,何以如此犀利?!”

“啊……”衛河聽著目瞪口呆,他怎麽都想不到,當年之事,竟還有如此隱情,於是不免問道:“那漢朝丞相就不怕父皇與左皇伯得了那些器物卻不肯走了嗎?”

“朕當年也想過這個問題……一度想不清楚……”衛律悠悠嘆著。

其實當年,他和李陵確實起過,吃完漢朝的供應,就留在西域,試試與之掰手腕,最起碼也爭取一次勝利。

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西遷。

因為那位丞相,悄悄的將一些西方的情報,送到他們手裏。

特別是指出了康居的富裕與孱弱,溈水的富饒與廣大,更隱約暗示了身毒、遠西之國的廣袤。

衛律和李陵反復權衡,沒有必勝的把握,又兼起了廢立之心,想要建立自己的王朝,這才最終決心西遷。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無比英明!

西遷後,順利的滅亡康居,占據溈水,攻克大梁城。

仗此不世之功,完成了鳩占鵲巢,廢黜單於,稱帝建國,最終建立起了這橫跨數萬之土的大魏帝國!

右皇帝衛律統治大梁以南,左皇帝李陵出溈水,進取奄蔡,進入安息,如今已是打下了萬裏之土,治下人口不下千萬之巨。

“如今,朕總算想明白了……”衛律嘆息著:“那漢朝丞相,有了比馬刀、馬甲、馬弓更加強大的兵械!”

“自然,無所謂賣些與朕……”

新江都城頭上的火炮與列隊而出,發出雷鳴,冒出硝煙的火槍,讓衛律明白,當年他們若是不肯走,就要被那火炮轟成渣滓,被火槍打成篩子。

那位丞相,確實從不做無把握之事。

如今也是一般!

所以,衛律語重心長的道:“太子、諸卿,今日與當年,並無兩般!”

“朕與諸卿的存在,以及對漢朝的對抗,方是吾等存在的根基!”

“因那位丞相,必是與當年一般無二,要朕當兇徒、惡人,好叫他有討伐、興兵的借口……”

“吾等,便是這身毒傳說中的顯婆、那安息傳說中的惡神,那泰西傳說中的魔鬼……”

“如此,方能襯托出那漢朝王師的正義!”

“張蚩尤與當年一般……”衛律笑了起來:“終究愛惜羽毛,終究放不下仁義道德的偽裝!”

認識對方,已經差不多十五年。

從弓盧水之畔到現在,衛律確信,那位大漢丞相,本質上依舊未變。

所以,投降、議和是死路一條。

因為,一旦投降,沒了借口和理由的大漢王師,恐怕就沒法子在這身毒滅國、並土了。

中國王師,豈能平白無故,無緣無故的因為土地和財富這等下作的理由去滅亡國家,吞並土地?

那是桀紂才幹得出來的事情。

聖王、聖人,是不屑於此的。

哪怕,對方是夷狄,是化外的不臣之國,也不能如此。

中國王師,必是興大義,張四維,以興滅國、繼絕世,行王道而布恩澤的正義之師。

至少,在對內的宣傳上,必須如此。

當年在漠南是如此——那位只是持節而來的使者,便是故意放縱著他逃回漠北,然後就打起復仇的旗號,踏破狼居胥山,而禪姑衍山!

在西域也是如此——以匈奴的威脅,而脅迫列國,又用匈奴的威脅逼迫著列國,接受中國文化。

最終,更是在誘導他和李陵西遷的同時,用馬刀利劍,強弓勁弩為餌,讓他和李陵做了最後的貢獻——為了籌措軍費,為了支付那些兵甲弓弩的費用,當年西域匈奴,可是壞事做盡,殺人盈野,幾乎將整個西域都掘地三尺。

於是,當匈奴西遷逃遁,那位丞相的兵馬,就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整個西域面前。

便兵不血刃,毫不費力的贏得了所有人的認同與感激,從此便是漢朝在西域那邊有所剝削,也不會引起反感和厭惡了——幸福是比較出來的。

現在,恐怕也是如此了。

那位丞相派來的都護,傳來如此條件。

衛律判斷,十之八九,就是來暗示他的——想活命嗎?想繼續作威作福嗎?

那就給我去當壞蛋,做惡人!

當我的刀,做我得劍,替我殺人、滅國、屠城。